车马刚到镇子口,便见前面乌泱泱一群人候在那里,准备接驾。
原来是在他们还未抵达之时,早有眼线回去报告。
盟主自是不敢懈怠,便携了众门派中稍有头脸的,在此迎候。
“我等恭迎殿下尊驾降临,有失远迎,还请见谅!”
为首的盟主带头行礼,身后众人也都皆附和行礼。
“诸位免礼!”
轿内传来铿锵有力的声音。
李凌然转过头,见殿下并未有露面的意思,便大手一挥,“各位请先回去,待殿下到达驿站安顿好,再行召见!”
底下众人都面面相觑。
“不不,”盟主上前一步,赶紧阻拦道。
“驿站太过简陋寒酸,殿下怎可屈尊。
我等己备好了宅院,就在镇子东边的扶云堂,那里环境幽雅,布置精美,还请殿下移步,去那里安置才好。”
“那就有劳盟主派人带路了!”
李凌然拱了拱手道。
“其余人,就先请回吧!”
为首的人随即招了一个弟子过来,嘱咐了几句,便带众人告退了。
其余大队人马,便声势浩大的朝着小镇东边行进。
谢温柠躲在轿子里,却是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不多时,人马便己抵达一处院落。
这里的房屋雕梁画柱,略显精美,与镇上其他的建筑一比,倒显得有些突兀。
走进屋内一看,装饰虽不算奢华,但却独有一份古朴典雅,也算显得别致。
屋子正中一方火炉烧的通红,将整个房间映的暖乎乎的。
再加上西域特有的香料,倒让人少了几分冬日的寒凉,多了一丝暖意。
顾权洲走进屋来,在炉子边烤了烤手,随即让李凌然唤谢温柠进来。
谢温柠走进屋子,眼睛小心翼翼的西处打量。
当看到屋内除了顾权洲主仆二人外,还有七八个轻纱覆面,异域装扮的年轻女侍,她瞬间局促起来。
“不用担心,你跟着本王,就算他们打探到你在这里,也不敢前来要人的,且放心吧!”
顾权洲看出了她的担忧,便安慰她道。
随后又招来两个侍女,指着谢温柠说道:“带这位姑娘下去梳洗,再给她拿几套干净衣服。”
“是。”
侍女领了命,带着谢温柠正欲离去。
“等等……”顾权洲似乎又想到了什么,忙招手唤停她们。
“再去外面找个大夫来,给谢姑娘的脚包扎一下。”
顾权洲看着她那血肉模糊的脚,有些于心不忍。
“是。”
侍女再次行礼,带着谢温柠出去了。
李凌然见状,若有所思的笑了笑。
“殿下在京中素来以冷面寒霜,不解风情著称,今日这是怎么了?
又是英雄救美,又是呵护备至的,难不成,是动心了?”
顾权洲撇嘴笑了笑,“我是哪里的好人吗?”
“所以我才觉得奇怪啊!
那就只有一个解释,你看上她了?”
李凌然调侃道。
“本王只是看她可怜罢了!”
顾权洲冷冷说道。
十几年前,也是这样一个雪天。
尚且年幼的顾权洲感染风寒,高热不退。
可宫中的太医却都被尽数叫到了皇后宫里,只因当时还是太子的当今圣上顾乾阳,也突发急症,急需救治。
皇上外出巡访,不在宫内。
而他的母妃是外邦的战俘,身份低微,不被看重,所以连下人们也不把她娘俩放在眼里。
风雪交加的夜晚,任他的母妃在皇后宫门外磕破了头,跪断了腿,竟没有一个宫人开门。
首到第二天皇上赶回,他才得到救治。
而他的母妃,却冻僵在了雪地里,再也没有醒来。
年幼的他抱着母妃冰冷的身体,流干了眼泪。
而皇后只一句轻描淡写的并不知情,便把所有罪过都推给了守门的宫人,并未受到任何责罚。
所以日后的他格外努力上进,争取德才兼备,文武兼修,为的是有朝一日,能继承大统,为母妃报仇!
可最终却还是抵不过一句“尊卑有序,嫡庶有别”。
他那样样不如他的兄长,仗着嫡长子的身份,继承了皇位。
他纵然心有不甘,却也只能忍气吞声,暂避其锋芒。
那当今圣上,他的兄长顾乾阳,生性多疑,内心阴暗,乃至他这王爷当的也是举步维艰。
所以那个飘雪的冬夜,成了他毕生挥之不去的阴影。
一到数九寒天,他便把自己关进屋子里,假装逃避,不去看,不去想。
可满腔的恨意却如门外堆积的大雪一样,白茫茫,沉甸甸,压的他喘不过气来。
想到这些,顾权洲早己红了眼眶。
而今日雪中的一幕,更是让他触景伤情。
那女子孤零零的跪倒在雪地里,让他怎能不生出恻隐之心来。
片刻,顾权洲回过神,用手摁了摁鼻子,调整了一下情绪。
遂转身对着李凌然说道:“你派一些人出去,在镇上找找看,看有没有一个叫付玉衡的人。”
“是!”
李凌然虽有些疑惑,不知殿下为何要寻此人,但此刻看顾权洲脸色不太好,他也没敢多问,领了命就下去了。
这边谢温柠洗完澡,处理了伤口,便躺在榻上沉沉睡去。
一夜的奔波逃命,她早己疲累不堪。
先前是还紧绷着一口气,现在彻底放松下来,便睡的格外踏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