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燥热、蓬勃而喧嚣的早晨,整个卧铺车厢都浸染在一片南腔北调之中。
秦伟实在太累了,他不想被打扰,他试图将自己与现实世界迅速隔离。
秦伟放置好行李,找到乘务员,换过卧铺小铁牌后,便爬到了上铺和衣躺下。
人生就是如此,所有顺遂安康的日子甚是短暂,那些始料不及的明天,总能将生活撕扯得支离破碎。
是的,秦伟也没能逃脱这魔咒式的人生。
那些意气风发、信马由缰的日子就这么结束了。
而今天,他己然要离开,离开这个积满伤痛和无奈的故土。
或许,一路向北,一切便可以从头再来。
喧闹的世界依旧喧闹,季夏骄阳也开始向天空的顶端攀爬。
人潮涌动的车厢里,空气越来越无法流通,人们纷纷扬起蒲扇,期望消减些许令人五心烦躁的暑热。
有人在努力拨弄着车窗,一下,两下,好几下过后,也没见任何动静。
于是嘴里不停嘟囔着:“这破车,连车窗都打不开,还不把人闷死啊……”有人过来,于是,又是一阵响动,终于,窗外的热浪鱼贯而来。
秦伟合着双眼躺在那儿,等待着火车开动,那些喧嚣,酷暑,好似侵扰不到他半分。
他很坦然,即便宽松的白T恤己经汗湿一片。
绿皮火车缓缓启动,随后,越开越快。
终于,热浪有了些许爽意,人们不再燥热难安。
不知不觉,秦伟便沉沉睡去。
火车停了又走,走了又停,时间就这么安逸地流淌着。
摇曳的火车,又一次缓缓地停了下来。
这一次,秦伟终于醒来。
他睁开眼,西周混沌模糊。
车厢还算安静,除了些许起伏的鼾声,便再没有其他什么响动。
秦伟舒坦地伸了个懒腰,顺手拨弄了下左腕上的电子表,黑暗中,光度柔和的表盘上显示:2008年8月5日早2:50。
秦伟不敢相信,自己竟然一觉无梦,而且睡足了十八个小时。
是啊,太久了,真的太久没有如此酣畅地睡上一觉了。
半年前,秦伟的父亲溘然长逝,秦伟便再也没有睡过一次好觉。
每到夜里,他总是做梦,梦里反复出现父亲、肖戈,还有乔玲玲,他们好像在说话,又好像在争论。
如此雷同反复的梦,常常让他醒来时便是一身冷汗。
久而久之,秦伟的精神状况越来越糟。
此时,秦伟的状态似乎还不错,浑身上下不再困乏。
可能是刚刚睡醒的缘故,只是意识有些飘忽。
秦伟定了定神,随后翻身坐起。
他探着身子,快速地拨了拨卧铺床头的窗帘,他想看看,火车到达了哪一站。
天很黑,站台的灯光却十分刺眼。
秦伟条件反射地眯起双眼,他努力寻望着,终于,他看到了东山北的站牌。
出发前,秦伟就攻略过列车时刻表,从江城到哈城,全程将近三十个小时,现在,他的行程己经过半有余。
秦伟开始有些兴奋,他知道,自己距离肖戈越来越近,他们终于可以从头再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