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一鸣回到泽南,如约来到乔湜南约定的地点,还是上次聚会的人员,只是这次没有去胖姐那,也没骑车,由宋一鸣载着三人来到一家常菜馆。
娜姐一见面就表达了祝贺,泽南公安局很多年在新招录的民警技术比武中都没拿过靠前的名次了。
而乔湜南也不再针锋相对,“没想到,你小子有两下子哦,还能拿到这么靠前的名次。”
“乔湜南同志,你个丫头片子,我年长你一岁,你喊谁小子呢。”
宋一鸣顺势在乔湜南头上轻敲了一下。
“怎么地,初入社会,也未成家,你就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子。
再说你我都是投入到海老头门下,按师门规矩,你不该叫我一声师姐?!”
宋一鸣一下子被怼的哑口无言,一时找不到合适的理由进行反驳。
“一鸣哥,你是说不过湜南姐的,她在单位是出了名的伶牙俐齿。”
一向不爱说话的梦瑶却出来帮腔。
“哪天把她牙拔了,看她怎么伶牙俐齿”宋一鸣坏笑道。
“梦瑶,你哪头的,竟然喊他哥。”
说完又转向宋一鸣,挑衅地问道:“你试试?”
“好了,你们仨别闹了,我肚子都饿了。”
娜姐打圆场。
三人点了五个菜,特地给一鸣点了一条鱼庆祝他“过龙门”,而乔湜南对此也不忘挖苦一番,“要是店里有咸鱼就点咸鱼了,叫臭咸鱼翻身。”
说着,乔湜南却夹了块鱼给宋一鸣,然后装作若无其事的又给娜姐和梦瑶夹了鱼,而自己却未吃,后来宋一鸣才知道她不吃鱼。
饭局上宋一鸣和乔湜南偶尔还会有斗嘴,但气氛融洽,饭后,宋一鸣先把梦瑶和娜姐送回小区,随后去送乔湜南。
在路上,斗嘴的两人突然都没有话说,乔湜南却安静的像个小猫坐在副驾驶上。
突然,俩人像是想到了什么,异口同声,两人对视笑笑。
“你先说,女士优先”宋一鸣说道。
“还是你先说吧,我没什么...”说完摆弄着手机上的机器猫挂件。
宋一鸣见湜南不打算先说,自己便问道:“嗯...伯父的脚好了么?”
“早就好了,没伤到骨头,只是崴了一下。”
说完,乔湜南神情低落。
宋一鸣感受到乔湜南情绪上的细微变化,便没再继续这个话题,只是关切的说道:“有难处,随时可以和我说,我会拼命帮忙的。”
乔湜南抬头强颜欢笑,“你能帮什么忙,刚参加工作。
你还是照顾好自己吧。”
说完乔湜南将头转向窗外,看着万家灯火通明和街边的灯红酒绿,一颗眼泪从眼角流出。
十多分钟到了乔湜南所住的小区,宋一鸣想象着电影桥段中场景,女主会不会邀请自己上楼喝杯水,可什么也没发生,甚至连一句“谢谢”都没有。
宋一鸣就这样坐在车里看着乔湜南带着略带疲惫的身体向小区深处走去。
待看不见乔湜南的身影后,宋一鸣轻轻地给自己一记耳光,她是有家室的人,自己整天胡思乱想。
宋一鸣启动车,向着泽南市公安局驶去,租的房子回来后还没来的及看,先在集体宿舍将就着吧。
回到寝室,宋一鸣简单洗漱,便躺在床上沉沉睡去,这些天确实把自己累的够呛。
梦中他梦到乔湜南请自己帮忙,只是还未问清缘由,就被闹铃吵醒了。
宋一鸣坐在床上想着刚才的梦,揉了揉太阳穴,感觉自己还是与乔湜南减少些接触,不然这份感情会愈发强烈。
宋一鸣在单位一楼食堂吃了早点便上楼去了办公室。
办公室空无一人,宋一鸣将办公室打扫了一遍,八点过后,同事陆续来上班。
对于一鸣的回归和取得成绩,同事们客套了一番,而一鸣则表现的很谦逊,也正如他心里所想,他并未把这当回事,自小他就被各种荣誉环抱。
局领导周例会后,哲明过来告诉一鸣,海主任叫他去办公室。
宋一鸣刚想敲门进去,里面海主任的训斥让宋一鸣停在了门口。
“最近怎么回事,一份文件都能传阅错,这都第几次了。
能干就干,不能干就滚蛋。”
话落,只听见文件夹被重重摔在桌子上的声音。
“杵着干嘛,传去啊。”
片刻门打开,乔湜南从里面出来,这次一鸣看见一颗泪珠从她眼角滑落。
宋一鸣本想去安慰乔湜南,却先被海老头喊进办公室。
“海主任,您找我?”
海老头未接宋一鸣的话,而是拿起桌子上的文稿递给宋一鸣。
宋一鸣以为海老头又要自己校对文字,却发现是参加比武中自己那篇被省厅推广的调研文章。
一鸣很疑惑海老头为啥要给自己看这个。
“你的文章狗屁不通,顶多是个绣花枕头,中看不中用,你实战过么,经过走访调研?
数据从何而来,省厅那帮家伙只是会坐在办公室喝喝茶水,扯点闲蛋,他们下过基层,搞过调研,什么是无线测温烟雾预警助力破案攻坚,狗屁,实战,你懂么,什么是实战,那是战场,你一个新警员,也敢大放厥词写种文章。”
宋一鸣对海老头这种颐指气使早己不满,愤怒地盯着海老头。
“不服气?!
能干就干,干不了就滚蛋。”
“你和他们有啥区别,不是一样坐在办公室,你凭什么说我的错?
你调研过,你下过基层?”
海老头没想到一鸣会驳他,一时气的嘴角发抖,手里捏着的铅笔被他折断。
“滚出去,我这庙小,供不起你这种大佛。”
宋一鸣摔门而出,回到办公室收拾东西,准备离开,却被哲明拉住带到值班室。
“和海主任闹不愉快了?”
没等一鸣回应,哲明继续说道:“海主任这人就这脾气,越是他认可的人,才会越严苛,慢慢地你会体会到。”
“是么,没看出来,我是伺候不了这位爷,我去申请换个部门。”
“你先回宿舍冷静冷静”哲明说完在一鸣肩膀上拍了两下便出了值班室。
宋一鸣回到寝室躺在床上逐渐冷静下来,刚入职就顶撞领导,即使他不是领导,也和父亲一样的年纪,也是长辈,同样也是师傅,虽然不曾拜师门,但在文秘工作中传授些许经验给自己。
想到这宋一鸣有一种愧疚涌上心头,对自己的冲动而懊恼,而这份冲动源自乔湜南落泪,宋一鸣却不肯承认的安慰自己。
宋一鸣起身打算去向海老头道个歉,但被隔壁大声说话的声音打断了前行的脚步。
“你们不要再给我打电话了,我们俩己经离婚了,他与我无关,要钱你们找他去。”
声音己经歇斯底里。
短暂的沉默,然后是嚎啕大哭,宋一鸣在隔壁听得真切,这声音好像是乔湜南...宋一鸣拿起电话打给乔湜南,果然隔壁屋电话响起,在对方未接听前宋一鸣就断了电话,他站在寝室外轻轻敲了下门,稍许门打开,乔湜南先是一怔,然后将宋一鸣请进了屋。
乔湜南坐到下铺的床上,无精打采地对宋一鸣说道:“随便坐吧”宋一鸣拉过椅子坐在了对面,静待乔湜南开口。
“你都听到了?”
“嗯”宋一鸣没有追问,依旧等着乔湜南说下去。
乔湜南低着头,像是在组织语言,又像是因伤心极度地平复着心情。
过了好一会,才说道:“上次我爸爸扭到脚,是因为有人上门催债,前夫在外欠了债,讨债的追到我父母那,我爸一着急在和讨债人推搡的时候不小心扭到脚跌倒了。
我不知道他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上了赌博,有时他从家里拿钱,我也当他在生意上去应酬,首到逼债的上门,我们才知道他为了赌,在外面借了那么多的钱。
事后,他父母从农村老家赶过来,拿了多年的积蓄和我卖房子的钱还了借的钱。
因为没有了房子,我和他挤到我爸妈那一起住,本以为他会痛改前非,谁知道他偷偷拿了我父母的钱又去赌,被我发现后,他还当着父母的面动手打我,我母亲当场气晕过去,多次劝他都改不了这恶习,我己对他绝望,最终离了婚。”
说完,乔湜南抬起头看向宋一鸣,等待着他的提问。
“那他还找过你么?”
宋一鸣看着眼睛红肿的湜南,满是心疼。
“没有,他估计知道还有外债没还清,所以没找过我,刚才银行打电话催我还清信用卡,我估计也是那时他透支去赌了。”
“你...现在...”宋一鸣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问下去。
“钱的事我自己想办法和朋友借一些”乔湜南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宋一鸣看出湜南的难处,同时望向床下的大行李箱和旁边桌子上的化妆品,一鸣猜出乔湜南最近应该是住在了宿舍。
宋一鸣起身离开,不多时又拿着自己的包走了进来,从里面翻出一张银行卡递给湜南,说道:“你拿着应急。”
乔湜南推辞着不想拿这笔钱,可宋一鸣玩笑着说:“给我一个赚钱的机会吗?
不白借,收利息。”
见一鸣坚持,乔湜南收起银行卡。
“密码520025”宋一鸣有点不好意思地说道。
“哟,这个密码这么暧昧,是暗恋着哪个小姑娘?”
乔湜南调侃着宋一鸣,少了些刚才的忧伤,多了些酸涩。
宋一鸣并没有接乔湜南的话,而是拉着乔湜南出了寝室,随后驾车出了单位,后来乔湜南才知道这密码是一鸣母亲设置的,025则是一鸣的生日2月5日。
“你这是带我去哪?”
“到了就知道了,别问。”
一鸣展现出一副大男子主义的样子。
乔湜南一改往日叽叽喳喳的样子,在车上乖巧的像只小猫,等到了紫金小区,中介的早己在楼上等候。
一鸣简单看了一下屋子,便签了租赁合同并把剩余的租金给了中介。
等中介走后,乔湜南疑惑的问:“你租房子干嘛?”
问完,乔湜南感觉自己和白痴一样,租房子不住还能干嘛。
“你搬过来住吧,宿舍人多环境也不是太好,这楼上楼下都没有小孩,清净。”
“你怎么知道我在宿舍住?”
“看到你的大行李箱和化妆品了,我要是没这点洞察力,还怎么干公安啊!”
“我和他办了手续就搬出来了,与其父母看着我一起闷闷不乐,还不如我搬出来,让他们少些烦恼,我独自解决承受呢。”
乔湜南说完又陷入了伤感中,一场失败的婚姻对于一个女人的打击是致命的吧,总感觉乔湜南现在神经兮兮的,时而欢喜时而悲伤。
宋一鸣怕乔湜南无法自拔,喊道:“大小姐,能不能过来帮帮忙,收拾一下。”
乔湜南被拉回现实,走过来帮一鸣把床像靠墙的一面推了推,“就一张床?
你和我?”
乔湜南赶紧用双手交叉在胸前,像遇到流氓一样盯着宋一鸣。
“你脑子是不是被门挤了,是你自己住,我回单位住。”
宋一鸣不屑地回答。
“我还以为你对我有非分之想呢。”
乔湜南尴尬地笑笑。
“我可没钱付你房费,我看还是我回单位住吧。”
“我现在是你的债主,你得听我的,understand?”
“你又不是黄世仁,我也不是喜儿,非得卖给你?!”
乔湜南嘟囔着嘴说道。
“你听不听?”
宋一鸣趁湜南不注意跑到其身后,用手指戳了肋骨一下,湜南瞬间感觉又疼又痒,湜南本想转身还击,却因脚底打滑向后仰了过去,一鸣见状赶紧揽住湜南的腰,二人却同时摔在了床上,一刹那西目相对,两人良久就在床上一上一下的僵持着,湜南打破沉默“床垫有点硬。”
“嗯?
嗯!
回头我们换个软的吧。”
“好,啊...我不是那意思”乔湜南娇羞着一把将宋一鸣推开,宋一鸣也尴尬的起身,无所适从。
“我...去买一些厨房用具和蔬菜吧,中午我做饭给你吃,下午还要上班呢”乔湜南首先打开这种尴尬的局面。
宋一鸣本想着和湜南一起去,但还是被她拒绝了,毕竟知道她离婚的人还不多,她不想让熟人看见,引起不必要的误会,更何况,她不确定眼前这个还未谙世事的男孩是否真的喜欢自己,是否是一时冲动,还是青春的荷尔蒙在萌动,这些还都是未知数。
乔湜南去了百货商场买了厨具,又去菜市场买了新鲜的食材,中午乔湜南让宋一鸣在沙发上安静地看电视,而自己则厨房忙碌着,这对于一个结过婚的女人,厨房就是自己的阵地,各种厨具手到擒来,得心应手,宋一鸣透过厨房隔门的缝隙看着湜南忙碌的身影,内心有一种航船驶入港湾的宁静。
半个小时,两道菜就端上了餐桌,一个西红柿炒蛋,另一个是水芹炒肉。
宋一鸣吃的狼吞虎咽,饭间,俩人聊起了海老头,湜南则和哲明有着类似的看法,海老头人不错,就是脾气古怪些,在湜南刚入职时,总是犯错,虽说训斥,但每次都是把过错揽在自己身上,湜南也劝说一鸣下午去向海主任道歉,毕竟他刚入职,不要将路堵死。
一鸣虽点着头,却撒娇要湜南陪同一起去,因为她工作失误频发,致使海老头也受到了上级领导的训斥。
湜南拗不过,同时自己确实欠老头一个诚恳的道歉,便答应了一鸣的请求。
饭后,一鸣先行回了单位,在路上一鸣想着如何应对海老头,前途未知,而湜南站在窗前看着一鸣的背影离去,忐忑自己与这个男孩是否会有结果,一切也未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