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过释然,又怎会是真的?
下午开会的时候,见到台上成熟稳重的陆斯年,许栀子恍恍惚惚的。
陆斯年何曾如此深沉稳重过?
何曾如此运筹帷幄过?
那时候,他更像是个毛头小子,看来这五年改变的不只是自己,还有他。
难怪他会说出那样的话来。
也许这是对的,那就这样吧。
许栀子垂下眼眸,控制住自己不再看他,心里也加固起了一道一道防线。
当做陌生人,她真的能做到吗?
下了班,许栀子去幼儿园接了思斯,她出差的这几天,都是花仙子在照顾思斯,几天不见,思斯好像被花仙子养胖了。
“妈妈,你是不是哭了呀?
眼睛红红的。”
思斯牵着许栀子的手,看到她眼睛红红的。
许栀子心里的疼一点一点被女儿的声音给治愈,男人什么的,她早就不需要了,只要女儿健健康康的就好,只要女儿还在身边就好。
“妈妈是眼睛进了沙子,揉红的。”
许栀子的声音很温柔,嘴角荡开一抹慈爱的笑。
“真的吗?”
“真的。”
“妈妈,我今天晚上可以吃肯德基吗?”
思斯鼓着腮帮子,十分可爱,期待的看着许栀子,她扎着的两条小辫子一甩一甩的。
“嗯,只能吃一个汉堡。”
“好,妈妈万岁。”
远处,陆斯年坐在一辆劳斯莱斯幻影中,司机正在等绿灯,他打开窗想要看看这座城市的样貌,不料看到了这样一幅温馨的画面。
那是许栀子和她的女儿,小姑娘长得眉清目秀,很可爱啊。
那一颦一笑,仿佛有感染力似得,陆斯年竟也不知不觉的扬起了唇角,车子开动,那一大一小的身影渐渐消失,陆斯年回过神来,一抹怅然浮上心头。
重逢的第一晚,许栀子失眠了,一如当初他离开的那段日子,无休无止的痛苦折磨着她。
当初,几度抑郁成疾。
第二天,许栀子起来花了很长时间去遮黑眼圈,差点就要迟到。
一入公司,就听见同事在议论新的规章制度,还有新的劳务报酬,许栀子最近一直在忙着新的设计稿,烦得很,也没心思去关心这些。
而此时总经理办公室,陆斯年正拿着一份份设计师的详细资料在看,意想的设计师比任何一家设计公司都多,在前两年,意想设计出来的作品还能登上国际舞台,可近两年,意想的设计一落千丈,大不如前。
看了这些设计师的作品,陆斯年已经找出了弊端,他打算内部搞一次竞赛,将胜出的两名设计师送到国外培训,并撤掉现有的两位首席设计师职位。
因为她们还不够资格担任。
而这首席设计师其中一位就是许栀子。
陆斯年拿着许栀子的所有作品,从她前期刚入意想开始一直到现在,整整八年,作品也有几十个,别的设计师都是越做越好,而她反而越做越差,她现在的设计远不如前。
看着这些作品,陆斯年脑海中浮现昨天那张悲伤痛苦的脸,陷入某种沉思。
半晌,他皱起眉头,揉了揉太阳穴。
刚回国,还没来得及倒时差就上任了,这两天晚上都忙到很晚,头有些隐隐作痛,还有点晕。
“总裁,所有高层已经在会议室等候。”
助理小杜打开门走进来。
陆斯年颔了颔首。
“我马上过去。”
陆斯年整理了一下资料,今天这场会议至关重要,也是公司大改革的开始,持续了整整一个上午,参加会议的还有设计部的两名首席设计师,许栀子和马静秀。
会议结束后,大家出来神色各不一样。
公司大改革,朱总经理被调去了分公司,位置空了出来,而首席设计师的位置也空了出来,许栀子和马静秀薪资不减,但职位变成了高级设计师,这还是念在她们在意想兢兢业业工作多年的份上。
对此马静秀是怨言颇多,许栀子反倒是没什么感觉。
她只要工资不少就好。
同时内部的竞赛消息也发布了出来,公司所有设计师有一个月的时间准备作品参赛,每一个人都必须参加,听说胜出的两个人可以出国留学深造,瞬间所有人都摩拳擦掌的跃跃欲试。
唯独许栀子微微一笑过后,并不把这次的比赛放在心上,出国对她的诱-惑不大。
这天,许栀子吃过午饭后照常回到设计部门,炎热的天气,大家都在公司楼下的咖啡馆待着,只有她会每天中午都待在办公室里,她没有午睡的习惯,只好打开电脑,看看新闻,看看小说。
去茶水间打水的时候,正好陆斯年也从办公室出来,两人撞了个正脸。
陆斯年目不斜视的走来,许栀子的心控制不住的加快跳动,她微微低着头,往旁边侧身,想要避开跟他的接触,跳动的心一片寒凉。
“总裁。”
许栀子有礼的打了一声招呼,陆斯年颔了颔首,经过她身旁。
忽然间许栀子感觉到肩膀一沉,整个人都被砸在了地上,庞然重物压在她身上,许栀子的脸色大变。
“总裁你怎么了?”
是陆斯年倒在了她身上,她一时不防摔倒在地,单手扶着墙面。
艰难的往后仰头看清陆斯年绯红的不正常的脸,眼睛紧闭,还有他身上灼烫的温度。
“你发烧了?”
“醒醒,你发烧了,要去医院。”
许栀子轻轻拍打着陆斯年的脸,着急的叫唤他,想要把他扶起来,可是他实在有点重,又浑身软绵绵的,她力气不够只能在地上坐着,让他靠在自己的怀里。
他浑身很烫,根据她照顾思斯的经验,这种程度起码也有高烧39度。
再叫唤了几声,陆斯年迷迷瞪瞪的醒过来。
“你是谁?”
陆斯年刚醒来,眼神有点迷糊,看着若隐若现的清秀脸庞,迷茫的问着。
“我是设计部的许栀子,总裁,你发高烧了,需要去医院。”
许栀子此时此刻满心都是对他的担忧,是那种完全无法自控的担忧。
陆斯年想要站起身,发现自己浑身没什么力气,脑袋晕晕的,许栀子明白他的意图,现在他有意识,她再帮助一把,很容易就站起身。
“送我去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