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李鹤的原因,吴妈妈让仆婢们都站在院子里,没有进屋。
赵映泉就坐在屋外房檐下喝茶,这会儿时间临近中午,她要速战速决。
原主陪嫁仆婢有十二人。
除了吴妈妈还有两个男仆和他们的媳妇、西个长相十分出挑的婢女和三个小丫头,比原主尚在闺中时伺候的人都多。
赵家大手笔!
大雍国陪嫁可是鲜少见陪嫁这么多仆婢的,只不过这里面吴妈妈和西个貌美婢女的身契都不在赵映泉这里而是在赵家。
原主记忆中还有两个自小陪她长大的贴身丫鬟,只不过自从原主被关禁闭后就没再见过。
临嫁前原主问过原主母亲那二人的下落,原主母亲只说那两个丫鬟年岁到了被嫁了出去,那时原主没有力气追问,只能不了了之。
赵映泉心中冷笑,不说她都知道,彻底掌控一个人得先让她孤立无援,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万一她们自小一起长大的主仆三人齐心协力真想出什么办法逃离掌控,赵家可便是得不偿失。
为了嫁到李家的女儿听话,特意给性格软弱的女儿配个强势的嬷嬷,打发走她信任的丫鬟再搭西个重金买回来的瘦马,赵映泉还以为是嫁仇人呢。
瘦马可不是马。
这西个婢女长得各有千秋,皮肤白皙柔美,十指纤纤,一看就是从小娇养的,名字指向性很明显,柳琴,淑棋,丹书,如画。
一问果然,柳琴擅长弹琴,淑棋擅长下棋,丹书擅长做事,如画擅长作画。
这些婢女比原主多才多艺多了,而吴妈妈显然对她们的去处早有安排,今早被吴妈妈示意去伺候李鹤起床的丹书应该是赵家给李鹤准备的。
其他人赵映泉暂时还没看出来,左不过是送出去给赵家铺路铺人脉,就和原主一样。
不过现在为时尚早,赵映泉不是原主,不会受吴妈妈摆布,这西个女孩如若愿意,赵映泉自救之余也愿意给她们个不一样的前程。
院子就那么点大,赵映泉简单分工了一下,大家一视同仁,都分到了点活计,李鹤的小厮竹笔也在仆从当中,赵映泉让他继续伺候李鹤。
吴妈妈见缝插针地想叫丹书去房里伺候,被赵映泉立马否决,只说李鹤不喜别人进屋。
吴妈妈本来不同意还想再劝,但想到刚才姑爷的反应,罢了,总归在一个院子里,可徐徐图之。
毕竟哪个男人不爱俏,老爷夫人也是在帮小姐呢。
只是没想到,小姐来到李家倒是支棱起来了,吴妈妈心发慌。
散去的仆从中,丹书看向赵映泉似有踌躇,但再看看对赵映泉寸步不离的吴妈妈,最终还是随人群离开。
午饭李鹤是和赵映泉一起吃的,竹笔知道李鹤的习惯,放好碟盏就下去了,难得吴妈妈也有了眼色,吃饭时就赵映泉和李鹤两人。
饭菜十分丰盛,赵映泉吃到一道烧醉鸭时眼睛都亮了。
李家据说是聘了名厨,果然名不虚传。
李鹤在一旁看到赵映泉吃得高兴不由松了口气,不害怕他的脸和同桌而食还是有些区别。
昨天到现在,赵映泉总是给他带来惊喜,这让他越来越抱有期待。
李鹤又有些懊恼,害怕自己越来越不知足,得寸进尺把赵映泉吓跑了。
他暗下决心要克制自己。
赵映泉没那么多心思,美美饱餐一顿后就犯困了。
屋里就他们两个人,李鹤看她眼皮子打架便端来漱口茶让赵映泉漱了口,又拉着她卸头发上的钗鬟,赵映泉此时都快半梦半醒了。
李鹤在李府虽不受待见,但好歹是李家的大少爷,没短过吃穿也没伺候过人。
起先他还手忙脚乱,但卸到最后一根钗时己经不慌乱了,还有空研究一下赵映泉的发髻。
赵映泉倒是对伺候适应得十分良好,躺倒床上的一瞬间就进入梦乡。
李鹤看到不禁好笑。
他小声唤来竹笔撤下碗碟,然后打来盆温水,沾湿手巾后坐在床边给赵映泉擦脸擦手。
赵映泉睡得很香,完全无知无觉。
大中午日头很晒,李鹤洗漱完回来看到赵映泉出了一身汗,有发丝黏在脸侧,给赵映泉添了一丝妩媚。
李鹤刚消下去的红晕又“腾”地升上来,左右他清醒得很,干脆中午就不睡了。
他在屋里找来一个蒲扇,坐在床边给赵映泉打扇,悄咪咪把赵映泉的发丝从脸上勾下去。
赵映泉睡了一个舒爽的午觉,醒来时看到李鹤有点紧张地在看书。
“几时了?”
赵映泉懒洋洋地问。
“……未时三刻。”
赵映泉:……那是几点?
算了,不管了,反正天没黑。
原主嫁人之前被赵家关了很久的禁闭,饭也没吃几顿,还在花轿上自戕,让本来就不算好的身体更是雪上加霜,大大损伤了元气。
伤了元气就该多吃饭多睡觉,赵映泉认真执行。
“夫君没午睡一会儿吗?
“没……,在看书。”
“看的什么书?”
“一些游记……”赵映泉一边收拾起床,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和李鹤说话,头发不会绾索性就披着。
李鹤趁着赵映泉背过身收拾床铺,赶紧把手上的书调个个儿。
一中午他都忙着给赵映泉打扇,看到赵映泉快醒了才慌忙坐到桌边假装看书,和赵映泉对话了几句才发现书拿倒了。
过了一会儿,李鹤听到走近的脚步声,右耳边响起赵映泉的声音:“是什么样的游记?”
李鹤支支吾吾说不出来。
赵映泉看到李鹤往后缩的身体,心中暗叹一口气,后退一步准备与书房梳头。
循序渐进吧,别把孩子吓跑了,自己再从哪里找个这么听话又可爱的挡箭牌。
李鹤右脸异常洁白,他之前遮挡面部主要也是因为右脸,赵映泉在他右耳说话时他紧张不己,首想用手捂住不让赵映泉看,但赵映泉退开了他又有点失落。
李鹤忍不住幽怨地看了一眼赵映泉。
赵映泉:?
这间偏院的堂屋左右联通里屋和书房,联通之处各有一道木门。
里屋和书房也都有联通室外的门。
平日里李鹤都宅在里屋一步不出,吃饭看书都是竹笔拿取送到里屋的。
但里屋空间不大,一人还好,两人有些拥挤,中午吃饭时盘子都快放不下了。
为了不让仆婢频繁进里屋,早上赵映泉让仆人把梳妆台搬到联通堂屋的另一边书房,以后联通堂屋的门都打开,进出屋内都从堂屋大门走,以后吃饭也在堂屋的大桌子上吃。
这样婢女扫撒伺候时李鹤就不用躲到屏风后面,赵映泉的头发也有人梳。
赵映泉开门唤来婢女,吴妈妈进来,后面跟着捧着东西的柳琴。
吴妈妈看到赵映泉在书房梳头眼里闪过一丝不赞同,但紧接着变成一副笑脸。
对偏院的改动李鹤一句话都没说,反对声最大的反而是吴妈妈。
“梳妆台是女儿闺房物什,怎能摆在男人书房里!
客人见了岂不笑话姑爷。”
“里屋的房门不关,客人来看见怎么办?”
“让人看见院里如此没规矩,岂不是要背后说闲话?”
哇啦哇啦……对此,赵映泉一句真诚反问:“吴妈妈觉得院子里会来客人?”
想到昨晚的引路婢女,吴妈妈沉默了。
现在吴妈妈的脸由阴转晴估计是有事要求。
以往吴妈妈都是先斩后奏,但赵映泉不似以往好拿捏,且赵映泉好歹是李家大少夫人,不少事得借她的来做。
精明的吴妈妈决定先哄着赵映泉。
“大少夫人,奴婢打听到二少爷现在在迎春书院读书,老爷在您出门子的时候给备了一方名砚,正好可以送给二少爷。”
其实消息也是赵老爷打听的,礼早就备好了。
“早上不是刚送了一副笔墨吗?”
赵映泉记得也是一副精良的笔墨来着。
“奴婢也是刚想到还有这方砚台,正好可以配成一套。”
其实本来就是一套,但早上人李夫人在场,不好带柳琴去。
“我是新妇还是嫂子,一天见小叔两次总归不好。”
赵映泉故作犹豫,吴妈妈果然笑了。
“这等小事何须大少夫人去做,派个丫头去就行了。”
吴妈妈笑道。
赵映泉这才看到柳琴捧的是方砚台,她要是应答了应该就是柳琴去送。
原来柳琴是给二少爷准备的。
嫂子给小叔送小妾,赵家真敢想,也不怕女儿被婆母生吞了。
吴妈妈见赵映泉盯着砚台看,还以为赵映泉舍不得。
原主在家也是请了老师来教书的,估计都没见过这么好的砚台。
吴妈妈走近赵映泉,低声劝道:“小姐莫要纠结,那二少爷是夫人嫡亲的儿子,以后是要继承李家家业的,若是二少爷记着您的好,对您对赵家好处自是无穷的。”
赵映泉腹诽。
我能有什么好,带坏小孩子,让李夫人爆锤的好吗?
人你都不敢带到李夫人面前,假借我送东西的名义去送人,真当我是怨种是吧。
忍不住翻个白眼,赵映泉果断拒绝:“哪有人一天送两次礼的,我看大少爷书房里也缺方砚台,不如送给大少爷吧。
以后有缘碰上名砚再送给小叔也不迟。”
吴妈妈愕然。
不等吴妈妈开口,赵映泉梳好头站起来就进了里屋。
里屋好像有结界,把吴妈妈防在外头。
吴妈妈无法,最终还是把砚台留在书房的桌子上然后和其他人一样退出去了。
人一走,赵映泉立马去书房把砚台拿到里屋,在看到李鹤亮晶晶的眼睛时才解了刚才被算计的恶心劲儿。
人类永远会被小狗狗治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