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滚白雾在河面升腾,黑色的浪花在肆虐,苍莽古老的气息扑在河畔的少年脸上少年的黑眸熠熠,潮湿的空气在斗笠的帽檐上结成水珠缓缓滴下“鬼爷。”
杜浔叫了一声“容我看看。”
汉子摩挲着下巴,一双眸骤然变得漆黑,像是敷上了一层密不透光的黑膜“嗯……啧……”鬼爷凝视着滚滚白雾又是叹气又是摇头,杜浔刚刚沉静下的心又悬了起来“……哈哈哈哈哈。”
鬼爷突然笑了起来,吓的杜浔差点没站稳,“没事没事,去吧去吧,有你鬼爷我给你兜着底呢。”
杜浔满脸黑线多大岁数人了,跟个小孩一样,不过鬼爷既然没说啥,那此行定然去得“行,我去了。”
杜浔收敛了神色,迈步走出茅屋黑色的河水似乎感受到了少年的到来,浪花愈加狂躁,白雾被河水带起的吹散些许又再次升腾,杜浔抬眸,隐隐看到对岸亮起的火光,在这黑白的交界带,不同的颜色更好指引方向杜浔向前伸出右手,左手掐诀,一枚铃铛在右手掌中浮现,铃铛看上去像是青铜器,古朴的纹路爬满了表面,杜浔微微催动清脆的响声传来,河水像是被什么挤压凹出一片空间,小舟缓缓浮现杜浔长出一口浊气,收回手,脚尖点地,身形飘然落在小舟之上,转身接住鬼爷抛来的竹篙,用力在岸边一撑,缓缓向雾中驶去………………天潭峰,墨门六峰之一,因峰顶天池,故得名天潭此刻的天潭水面平静,水畔的灵柳迎着初冬的微风轻轻摆动,初升的朝阳映照在水面,让人感觉伸手入水便能抓住晨光“你站那么高搞什么?
大早上不睡觉你要上天啊?!”
天池旁的竹楼院里,一位白衣老头揉着眼眶骂骂咧咧走出竹楼,看到站在院墙上的少年一脸嬉笑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你要是把你这精神头用在修炼上,得比你大师兄都先入仙籍,天天净倒腾些幺蛾子。”
“师傅你不懂,我这个叫腰马合一。”
站在院墙上的少年嬉笑道,随即身子向前作势要落在院中白衣老头背在身后的手悄悄勾了勾,本能平稳落地的少年啪叽一声摔了个狗啃泥少年抬起头来,看到斜眼看天吹着口哨的老头,眼神幽怨,“你变了,师傅。”
“啥?
要变天了?
不像啊,你看这太阳多好!”
老头伸手摸了摸鼻子,说的话也和他的动作一样驴头不对马嘴少年起身拍了拍身上的泥土,盯着自己的不靠谱师父眼神愈发幽怨老头被盯的心里发毛,赶忙咳了咳,示意自己这五徒弟给他留点面子,尊敬一下师长但看少年表情似乎不是很想给他面子,黑着脸好像要揭他老底,他干忙开口打断少年施法“咳咳,小郑啊,你不是常问你西师兄多久回来嘛。”
少年刚要出口的话被堵在了喉咙里,有些难受,不过听到师傅愿意说起西师兄眼里的幽怨很快被好奇取代西师兄!
师父最神秘的那个弟子诶!
少年名叫郑焞,是天潭峰峰主何关山第五亲传弟子,于三年前拜入墨门,当年便被峰主看中收为亲传,在外门弟子中算的上传奇,可就是这样的传奇与他那西师兄相比却是小巫见大巫了据师兄师姐说,老头当时收了三师兄后对外放出消息十年内不再收徒,那年正好是消息放出后的第三个年头,结果这个最爱面子的老头,在远游时碰见了还未入道的西师兄,脸都不要了赶着给人家从山下拐回来,还说什么天上一天地下一年他在山下待够了七天,十年算不上扯淡,给早就想给他塞徒弟的门主听的一愣一愣的。
从那之后他便在青莽大陆修行界多了个外号,“七天道人。”
郑焞的小声呢喃没有逃过老头的耳朵,上前一把揪住郑焞的耳朵嘴里又开始骂骂咧咧,“好小子,好的不学学老二开始阴阳师傅了是吧。”
“错了,诶诶,错了师傅。”
郑焞被揪住疼的龇牙咧嘴老头揪了一会,想到那三个逆徒,心里郁闷的不行,暗自嘀咕果然打孩子得趁早,又想到乖巧的西徒弟,顿时又是神清气爽,只觉还好眼睛没全瞎趁老头失神,郑焞轻手轻脚掰开老头的手,见老头仍在发呆,赶忙揉着耳朵躲到一旁看着一脸委屈的五徒弟,老头笑了笑,抬眼看向天边“收拾收拾。”
“干嘛。”
“接你西师兄。”
……………三途河黑色的浪花前后翻涌,像是迁徙的牛群,一波波撞在小舟船舷,杜浔手持长篙看着滚滚白雾在黑面升腾,凄厉的嘶吼像是从远方传来却在耳边萦绕不散“怪凶的。”
杜浔望着对岸自言自语“也不知道是人是鬼。”
思绪飘飞,杜浔想起了自己第一次在此摆渡,那年他刚满八岁,人还没比斗笠大多少,小孩拿着有他八个长的长篙努力撑船过河,那个老头就在旁边看着他笑老头问他行不行小杜浔也不跟他答话,自顾自用力撑船,通红的小脸上满是倔强也不知道那老头想啥,硬是一点忙没帮,还坐在船上打瞌睡!
小杜浔也是一声不吭,撑了许久首接给自己干昏倒在了船上再醒来时船己经靠了岸,那老头依旧在打瞌睡,小孩心思单纯,认为是自己撑过来了,跑去拍醒老头孩子带着天真的笑说自己厉害,选他准没错,老头也是笑着夸他这么厉害一定能再见到爹娘孩子的天真和老人的纵容,让杜浔嘴角挂上了些许笑意船边黑色的河水滚动,不规则的水流格外惹眼杜浔目光一凝,收回发散的思绪河里有东西!
虽不是第一次知道,但这是杜浔第一次独自面对,这让他不由的抓紧了手中的长篙黑色的河水阻隔了他探究的视线,船边翻滚的暗流彰显着水面下如水面一样的躁动入水半截的长篙猛然传来拉力,巨大的力道让小船猛的向下一沉,杜浔紧攥着长篙,紧张的情绪在无声的较量中蔓延杜浔猛扎马步,咬牙将长篙猛的向上一拔船猛的向右偏去,失重感骤然袭来,杜浔脚下一个踉跄险些跌入水中,念头在脑中炸响,慌乱如水灌入脑海那玩意它想掀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