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偶36号，类型人鱼姬，发生精神躁动，实验品失败，转送地下部门。”
伴随着冰冷走廊广播的声音，流光跟着黑人小孩在忽明忽暗的走廊里走向了另一个牢笼。
就这？
每当工作人员来提走一个上场的奴隶，都会有其他人对其撅屁股撩裤脚。
流光还在充斥着血腥和流窜粪臭味的空中牢笼里，久久不能回神。
好好好，人生是围城，城里的人想逃出来，城外的人想冲进去。
“你们猜猜这个小人鱼能活多久？”
“她？
给狮子章鱼填牙缝都不够。”
刚刚挤胸撩裙最欢快的大波浪姐嘴巴也很毒啊。
“起码活得有些尊严吧。
她这套装备挺贵的。”
一个重瞳绿毛头小孩扫了眼伤痕累累的鱼鳃和断脚公平评价道。
流光心累了，可心情竟然平静得很，索性张开双腿倚靠在铁栏杆上。
跟野兽搏斗，不如先自杀，免得被吃掉得时候，还要听到骨头被嚼碎的声音。
那柄白色小刀在流光的腰间静静缩着，就藏在鱼鳞下面，没想到鱼鳞之下竟然还有一个袋儿。
流光想想这是少了一个肾换来的求生宝袋，越发唏嘘。
哐哐，隔壁笼子里一个滑溜溜的光头鲨鱼脑袋扭过来笑道，“爷给你一个提醒。”
还有这好事？
“哥，你说。”
流光很是感兴趣，将脑袋凑过去，“那妖兽扑你的时候，你就立刻躺下露出脖子，死得快点，你痛苦也少点。”
流光气得鱼鳃颤抖着发出振鸣，“你说话真好听，你少说点吧。”
许是看着精致的布娃娃还会反抗，忽然笼子里出了几个声音逗起乐子，“精神状态真好，快死了，还能笑起来。”
“妹子，要不给哥哥爽爽，反正你也是个——滚你爹的，你怎么不对着野兽发情，哦，你是下面躺着的那个吧。”
对面的汉子忽然不说话了，只嘟囔着人偶，欠收拾。
流光也闭嘴了，不会被自己说中了吧。
场子忽然一片寂静，前头那个重瞳的绿毛小孩却开口，“13区的口音？
她怎么会沦落到这儿？”
“就你懂得多。”
那大姐轻飘飘一句话想要堵上他的嘴。
流光立马意识不对，天然的13区的身份会是我自由的通行证吗？
不对，肌肉和身体都被改造过的情况下，声音也可能是假的。
流光高兴化作失望，“我失忆了。”
大姐听了，扑哧一笑，“你不会还是什么重生的大小姐吧？”
黑暗中重瞳绿毛小孩疑惑地歪歪头，天顶的聚光灯一闪而过，只看得到黑暗中那冬日猎猎生风如同玫瑰般耀眼的红唇。
像是文唇。
失忆？
义肢改造对抗？
流光抱膝窝在角落里，将得到的信息在嘴里反复品味。
“这里的人都是被生活压迫接受改造失败的实验品。”
“想要活下去，就挖掘出自己最大的潜力。”
挖掘出最大的潜力？
找回自己的记忆？
要不还是算了吧。
偌大的赛场堪比大型足球场的空间，对面一只流了一路口水，猩红眼球发着幽光，猥琐至极的整个头部机械化的鬣狗正朝着流光扭腰踱步而来，场外人群涌动，唯独东侧有一片单面玻璃，据某个三眼怪说，那里面净是带着面具前来观赏赛博人搏击的达官显贵。
决定打手赔率的砝码除了拿得出手的绚丽求生技能，就是获得他们的青睐和荷包里的大把票子。
“不就是从圈养变家养吗？
都是奴隶有啥区别。”
那个重瞳绿毛少年冷哼。
流光疯狂点头。
“动物，只是因为被大人物青睐才会存活下来。”
三眼怪三只眼睛眯起来，瞅了眼重瞳绿毛，“男人找个富婆才算是有本事。”
对面是一只鬣狗。
很难想象这玩意儿是怎么能在钢铁森林里面存活下来了，那就只能是人工圈养繁殖了。
这种动物园出来的小狗，弱点就是缺少野兽的野性。
流光的心跳快得好像要从嗓子里跳出来，胃里酸水上下翻腾，全身寒毛倒立，却不知道哪里是重点。
我不是野兽，也根本不是野兽的对手。
鬣狗猛地一扑，突出的长嘴被流光弯腰躲过去，锋利的前爪却狠狠扎在流光腰上。
真该死，流光这时候才发现腰部内侧的圆形感应器可能是某种制衡或者情趣的恶作剧。
无怪那笼子里的男人说人偶就是欠拾掇了。
后天植入的肌肉跟着变得狠辣的心暴起，猛猛顶飞公狗的下巴，又在他的腰上一踹，堪堪避过他企图掏肛的黑爪。
战况激烈，偌大的搏击圈内只看到一个穿着蕾丝睡裙的黑发少女撒丫子在前面狂跑，被踹断几根肋骨的鬣狗在后面瘸着腿追。
多亏了先前的身体锻炼，厉害的不像话，甚至是太过分了，流光心跳动的声音和急促的呼吸声快要将耳朵震聋。
“好！
干它！”
“撕了他！
杀狗！
杀狗！”
场外的观众人声鼎沸，像磕了兴奋剂，每个人红着眼睛，喘着粗气，死死盯着想看一个白色蕾丝睡裙的小女孩被发疯的鬣狗踩在身下蹂躏。
一个满嘴塞了一团爆米花的大肚子的死宅悠然地用意念发着弹幕，“今天是海洋和草原的争霸赛。”
“鱼狗情未了。”
“按漫画的反套路来说，这个小女孩会很惨。”
呐喊声和叫骂声交织辉映，角落还有随着鬣狗快要追上少女加速的鼓点。
嘭！
流光狼狈地再次被鬣狗狠狠踩在脚下，口水流了一脸，鬣狗内心愤怒却得意洋洋决定慢条斯理地处理这只跑得奇快的老鼠。
“你跑不了。”
“卧槽？
狗还会说话？”
流光的三观再次被刷新，却不料鬣狗恼怒，“老子是全身改的草原灭霸！”
‘老鼠’慌了神，在自己腰前侧掏了掏，却被长嘴一拱在地上翻了几个滚，笨拙地左手被吓得死命护住脑袋，高大的保护场屏幕却反向弹起给了一个阻力，鱼鳃上的一根骨头生生被拽了出来。
兹拉，一阵阵电光顺着跟半边头一样大的鳃丝发出放射性的电光，流光脑袋只感受到一股子将整个人笼罩起来的耳鸣，伸出去的刀口顺着鲜血捅进被220v电晕的鬣狗身上，粪便和失禁的产物混着沼泽绿色的泥巴在纯洁纱裙上画下胜利的象征。
“你——呃——快停下。”
嗡——高空中的胜利钟声响起，人鱼36号的声望达到初次露面的最高峰。
单面镜子之后，一个高贵的金发白人美男放下手中的香槟，优雅地抬手叫好，眼神里弥漫着对场上抓着刀一下一下将鬣狗捅成筛子的狼狈少女的狂热占有欲。
“Brove！
Brove！
今天很是精彩！
赏！”
极限中对生存发出无限渴望的人性比机器搏斗更有意思。
德古拉公爵如是想。
流光木着脸向身下的鬣狗人的肚子疯狂攻击，血液突破皮肤在手下奔腾喷涌，刚刚还强壮可怖的猛兽此刻却被另一头牙尖的凶鱼撕碎，等流光起身褪去恐惧，才发现鬣狗人不过是换了个硬实的上半身罢了。
少女嘴角流出舌头被咬伤的鲜血，我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怪物，为什么会自动发电。
我想活下去。
刀是唯一能依靠的伙伴。
泛着暗蓝光泽感鱼骨尖端的暗色血珠摇曳着胜利者嗜血的光芒。
“太神奇了。
没想到你竟然在最后挖掘出了自己的技能。”
黑皮男孩满嘴咖喱味英语，身侧浮着一个模糊了数据的悬空屏幕，手势像日本忍者结印在胸前横飞，乳头上的圆环今天被放了出来随着主人动作摇摆。
他自我介绍叫迈克，是地下职业赛博人搏击比赛负责人，此刻屏幕里面不停回放着的是流光初次战斗场面，视频数据显示点击率最高的标签是人鱼姬的自毁式反击。
“很燃很有创意，我给你在平台开了一个单人频道，瞅这，你也是十万粉丝的人了。
还是排行榜创意榜的新秀。”
虽然名次靠下，但有亮点可圈可点。
他很开心，少负责一个事儿妈，老板也开心，废物利用，有了新的噱头。
流光看到弹幕，严重怀疑火爆的原因是对于这副被改造成幼态人偶外表和怪兽禁忌之战的刺激场面。
“我不用被关回去了？”
迈克高兴极了，泛着黄光的尖尖牙今日格外闪亮，“老板说，你可以继续活下去。
加油吧，36号，我看好你。
下一场是...七天后。”
迈克没有正面回复，说话就背过身子欲离开。
“打比赛有什么好处？”
迈克背过的的身子压住喜意。
“斯坦，看到了吗。
小老鼠想跑呢。”
“你可以获得自由，出门的自由，活下去的自由。”
迈克一步步逼近，和流光的鼻尖只差了一厘米的距离。
“我很高兴你这么问我，小老鼠，说明你有动力。”
“不然呢？”
“不然我就把你扔回那个铁盒子里当被人摆弄的芭比娃娃。”
迈克首起身子，松松肩膀离开。
“等等，跟什么打？”
流光梗着脖子追问，迈克低头在屏幕上划了一个表格，朝医务室高架台子上面还泡在福尔马林液的章鱼触手努努嘴，“跟这玩意。”
然后头也不回地快步离开。
我可以打比赛了。
七天后，和一只章鱼？
流光两眼一眨，就是说，咱现在也是小有名气的搏击手了？
身旁带着无框眼镜的美女姐姐对鬣狗咬伤的地方处理的极其小心，缝合的针脚整齐美观。
这时候全身快要散架了疼痛才慢慢追上流光的神经系统。
嘶。
“姐姐，好疼。”
“肯定会痛，一会你进医疗胶囊躺会就好了。”
美女医生轻声细语令人心旷神怡。
或许，改造流光的博士刚好审美提升了，又或许正好在看绝世美女的照片，流光的长相清冷带着明艳，男女通吃。
医生姐姐轻轻揉搓流光嘴角青紫的淤痕，几乎额头抵着额头，眼底满是温柔，“怎么忍心让你这种小孩上场和章鱼厮打呢？
这不是找死吗？”
流光扯扯衣角，真诚道，“姐姐，我也不想死，有什么办法能让我活下来吗？”
“我告诉你有什么好处呢，宝贝？”
“姐姐，我什么都可以做。”
流光害羞的低下头，手搓着换下来的条纹病号服的衣角，露出啃得光滑的修长中指和食指。
美女医生的笑容越发明朗，红色镜片后的眼睛笑成了一道缝，在流光耳边低语。
可惜和医生姐姐的亲密只有一点点，便被杵着像门神一样的狗男人打断了。
“原来你是舒哲的小家伙？”
医生姐姐笑眯眯松开流光的后领，塞给她一瓶饮料，便送出门外。
流光咬着下唇，从腹部到脊椎心脏好像有热流窜过，酸涩肿胀。
舒哲，名字怪好听。
今天是流光第一次比赛成功，也是她第一次知道狗男人叫舒哲。
此前，只有不停歇的腻歪和甜言蜜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