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远清脸上挂着笑心里跟着紧绷一下,怎么说呢,不愧是顾琳,
她敢攒局叫人,一群人也敢应,吃席都吃不明白,一场婚宴临时仓促,但依着顾琳的性子这事又在意料之中。
气氛安静下来,宴会厅里已经落座四周的众人有的定睛,有的暗笑,有的三五一群窃窃私语,众生百态,
早些时候圈子里传的都是沈义和顾琳两人的佳话,沈义作为中心话题可以衍生出许多谈资和故事,
当然与顾琳的你来我往只是其中一个被人强行联想青梅竹马的短篇,
沈顾两家早也彼此有意喜结连理,不过碍于女方名声不好听还是顾氏破产的某种原因,再后来鲜有提及。
顾琳将视线转向江伊人,声音流转,“是沈义”,众人呼吸跟着轻提,
“异父异母的亲兄弟,周立”,
她的话宛如平地一声雷,周围又开始议论纷纷,
江伊人抬眸与她对视,只见她眯着眼睛笑,玩味十足,
“说话怎么还大喘气呢”,王朔眉眼认真,语气覆上几分层隐忍和克制,“那周立人呢,怎么都是你在招呼人”,
顾琳偏过身提了提裙摆,“也在四处奔走招呼客人呗”,至于是男是女,'招呼'多长时间就不清楚了,
不知是谁拔高声说了句,“你们周顾两家都没来几个人吗”,
她从容地调度服务员,安排酒水,眼底笑意逐渐不明,
“瞧瞧,我们琳儿一向脑子快手脚勤”,“那是,上帝不仅给人开了窗,还开了门”,
顾琳周围几人乐呵着打趣,几句话将冷滞的气氛掩饰过去,至于她和周立的事,不再玩笑也不予评价,
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她喜欢沈义的事人尽皆知,选择周立的原因想必人也心知肚明,
商业联姻不过如此,无关情爱只谋各利,有些话点到为止。
现场一切准备妥当,顾琳暗纾一口气,订婚宴是她一手操办的,算不上风光但一定得体面,
她和周立见过好多次面,却笼统没说过几句话,周立人她不做评价,但她挂着周太太的名讳行事不知比自己摸爬滚打要轻松多少倍,
至少她母亲就是这么和她说的,她没有一技之长,更没有两个哥哥那般经商的头脑,从顾家大小姐到沈义的青梅竹马再到如今的周太太,这就是她的全部,
可幸却又可悲。
气氛安静一瞬,所有人的视线和话题被出现在宴会厅门口的身影抢夺过去,
有些人不动声色,更不用刻意作秀,只是一出现便是人前焦点,
作为南江第一世家沈家的独子,沈义不仅是骨相优越的五官引人注目,举手投足间更是高傲矜贵,盛气凌人,
“沈总来了啊”,“怪不得见不着周立人影,原来是哄自家哥哥去了啊”,
江伊人偏头看眼身边的空位,朱唇紧抿。
“您可真是财大气粗,十万块钱就为买我手里张照片”,
这边周立跟并肩走进大厅的男人咬耳朵,“实话和你说吧,那照片我也是二次转载,这会儿早就传遍了,都说了是傅远清的人,你白乐呵”,
“你要是不想要可以给顾琳”,沈义眸色动了动,额间的青筋凸起,
“谁不想要钱啊,再说跟她有什么关系,她是她,我是我”,
周立轻嗤,他说着扫一眼在一处静坐的窈窕身姿,目光停留在她面容的那刻笑意凝聚,
“难不成真是你小秘啊”,
沈义脚步不紧不慢地走近,微扬地下颌依然透着犀利的高高在上,
一众人起身以示相迎,江伊人理着裙摆,最后一个从位置上起身,
“来了”,
顾琳挽上来人的胳膊,嗓音轻柔却不造作,
“份子钱都在周立手里,跟他要”,“就知道沈哥对我最好”,
周立,“……”,明明说好是买断照片的钱,
沈义侧着身眼尾扫向正对面的人,顺着她玲珑有致的身段上移,
他薄唇勾起弧度,直勾勾盯着她的眼神丝毫不避讳众人,江伊人偏过视线,望向门口,
几人各怀心思,周立桃花眼飞转,和王朔对视上又先后对各自翻了番白眼,
他不悦纯粹是因为钱的事,王朔这孙子纯粹是心思不正,
“咱都坐下说话吧”,王朔拉开自己手边的座椅,正是主位的位置,
“沈哥,你也坐”,
男人迈开修长的双腿,拍着王朔肩头绕过他,
周围几人的视线紧跟着他的脚步,落到了一直默不作声的江伊人身上,
顾琳手上斟酒,眼神却时不时往两人那边瞟,一副看戏的表情,
“江小姐身边有人吗”,沈义行至空位,淡淡的香气跟着两人逐渐缩短的距离沁入鼻尖,随着呼吸轻撩着直叫他心间发痒,
伴着熟悉的浑厚嗓音入耳,江伊人眼梢轻动,
“沈哥,人是傅哥带来的,他刚出去”,
王朔话音刚落,当即被人小声驳斥,“用你提醒,都叫江小姐了,肯定认识啊”,
沈义眉间轻佻,直盯着她两片樱唇润泽发亮,像是等她主动开口,
她没有过多的表情流露,只对他盈盈浅笑,“沈总若是想在这儿就座,请自便”,
她像是只乖驯的兔子,表面安静温顺,实则,最是气急败坏的时候便红着眼疯咬人,
沈义不着痕迹地收回流连的视线,长腿一搭入位,围在桌前的几人也相继落座,各自谈笑风生,
江伊人仍是保持着站立的姿势不动,下意识抬眸望向大厅门口,
“江小姐怎么不坐”,衬衣领口被解开两粒纽扣乖张地显露,沈义身子后仰,一侧手臂随意地搭在她身后的椅背上,
“我还想和江小姐深聊几句”,
他眸子浅浅眯起,姿态要多慵懒有多慵懒,
“我这人沉闷,相比我,沈总应该和傅总更有话题可聊”,她神态自若不曾有一丝紊乱,“我先失陪”,
沈义看清来人,嘴角勾起弧度,“借人躲我”,
“沈总想多了,只是去趟洗手间”,脚步往前越过他的那刻,她手心沁出丝丝细汗,
他人没应声,伴着桌面上推杯换盏的杂音眼里的笑意更甚,
她面上过分的淡定恰恰证明心思并不安宁,骨子里早就被他驯服,却偏偏喜欢与他较劲,
他习惯不落下风和质问的语气,而她下意识地句句有回应便是最好的佐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