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个月后,沈威凯旋而归安春禾已经收到他要回来的信,事实上,沈威每个月都会给她去信,让她安心。
这天,安春禾早早的梳妆打扮好,化了个清秀淡雅的妆,还穿上了那件浅红的丝缎齐胸襦裙,桌子上准备了沈威爱喝的状元红和她家乡特产香酥豆。安春禾就在房间里安静地等着。
沈威是下午回到帝城的,立马就进宫复命了。
御书房里。
沈威单膝跪地:“末将幸不辱命,西境敌军已签署停战协议。”
正当壮年的皇帝龙颜大悦:“做得好!朕准备擢升你为镇国大将军,明天早朝就公布。”
“末将叩谢陛下恩典。”沈威双手抱拳道。
“诶,先别急着谢。另外,朕把户部侍郎江锦川家的嫡女许配给你,办喜酒的时候记得通知朕一声啊。”
“可是……”沈威想了想还是决定说了,“末将已经有心爱之人了,回来便要与她成亲。”
“就是三年前你剿匪时救的那个农家姑娘?哎,简单,你把她收做妾室不就行了?”
“可是……”
沈威还想说啥,皇帝打断了他:“就这么定了,这是赐婚圣旨,你拿着。”皇帝亲手把圣旨递给他,“另外,汪公公已经去江家宣旨了,你就去跟令堂商议一下良辰吉日,可别委屈了人家江姑娘。”
沈威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府里的。虽然他骑着马,享受着百姓的称赞和爱戴,可婚事变成这样,要委屈了安春禾并且自己还要接受一个素未谋面的女子,心里真是有苦难言。
回府后,沈威就把自己关在了书房里。安春禾左等右等还不见沈威进来,得知他去书房了,便也去了。
沈威正在书桌后研究赐婚圣旨,看看有没有漏洞,可皇帝这人丝毫不给他回旋的机会。听到敲门声,只说了个“进”,以为是家仆,头也没抬,就自顾自地说:“莫叔,我有点事找你商量。”
“将军,是我。”一道清丽的女声传来。
“哦,是小禾啊。”他顿了顿,突然眼前一亮,“新衣服挺好看的,你喜欢吗?”
安春禾巧笑嫣然:“只要是将军送的,我都喜欢。咦,你在看什么?”
沈威有一瞬间呼吸停滞,但又一想,安春禾不识字,就跟她说了:“这是赐婚圣旨。”
“赐婚?给我们俩的吗?”安春禾听了,满心雀跃。
“嗯,是……是的。”沈威想仗着她不识字糊弄过去。
安春禾捧着圣旨仔细地看着,忽然眼有愠色:“你骗人!这上边根本就没有我的名字!”
沈威神色一凝,她怎么知道?
安春禾怕他不相信,继续说:“我表哥学过识字,他教过我写我的名字,不信我写给你看。”说着她用手心握着毛笔,在纸上写下了“安春禾”三个歪歪扭扭的大字。
哎,怎么就没想到这一点呢?沈威懊恼地想,或者干脆把实情都告诉她算了。
在沈威的一番解释加安慰下,安春禾才接受了自己做妾的事实。皇命不可违,而且江家是大户人家,比不了。只要能在将军府里,安春禾很知足了。
婚期定在下个月十五,全府上下都在热火朝天地准备着。本来安春禾是被安排婚后住在主院的,这下只能住偏院了,而她的吃穿用度,除了早先沈威送她的,其他的都按照妾的规格置办。沈威看着这些很窝火,可也无奈,毕竟规矩不能坏,只能以自己对她的疼爱来弥补。
“哎呀,我说有些人呐就想着山鸡变凤凰,结果到头来还不是个妾,比我又能高贵到哪儿去呢?”说话的还是那个秀儿,她正端着一盆洗好的衣服拿去晾晒。
结果此话刚好被过路的安春禾听到了。“秀儿姑娘,我出身寒微,能在将军府有一席之地已经很好了,就算为奴为婢,那也没什么好抱怨的。”
“我……”秀儿边走边嘀咕,“阴阳谁呢你?”
新婚之日,娶妻纳妾同时进行。
沈老夫人特意从老家赶了过来,坐在了高堂位上。她花白的发髻下一双凤目不怒自威,认真打量着新进门的一妻一妾。她们蒙着盖头,模样还看不到,但是从身姿可以看出,端庄大方的就是江家嫡女,而拘束扭捏的就是那个农家姑娘。高堂位另一边就是江侍郎夫妇俩,满眼的喜色,还夹杂了一丝不舍。
皇帝果真来了,穿着一身便服,笑逐颜开,坐在宾客主位上。后边都是些主力官员和沈威的得力助手褚副将,再其他的就是些与沈家交好的世家大族和来凑热闹的兵士。
拜堂的时候,安春禾由婢女搀扶着,立在一旁。这里的规矩,妾室是不参与拜堂的,并且本来进门都只能从侧门进。不过因为皇帝特许,就破例与江氏一起从正门进了。
江氏与安春禾进了各自的房间后,沈威跟沈老夫人忙着招呼各路宾客。酒足饭饱,皇帝与官员们陆续离去,沈老夫人回房休息,一些年轻的世家公子与士兵们要留下来闹洞房。
陈家公子:“沈将军,你倒是让新娘子出来给我们瞧瞧啊。”
李家公子:“就是,不然我们可进去闹了啊。”
刘家公子:“哎等等,江大人的千金你敢闹吗?我看,要闹就去那个农家小娘子那里闹啊,哈哈哈哈……”
说着,几人笑闹着就要往偏院走去。
沈威脸色阴沉得可以滴出水来,压抑着怒气喝道:“褚副将!”
褚副将双手抱拳:“下官在,将军何事?”
“这几位公子酒喝多了,你负责把他们安全送回家,不得有失。”
“领命!”褚副将说完就去把几个公子哥拦住了。
刘公子不满地嘟囔:“我说沈威,你这就没意思了啊。”
沈威斜睨了他一眼:“刘俊才,等你成亲的时候,需要闹洞房的话,人管够。”
“你!”刘俊才想跟他硬刚,可立马怂了,“算了算了,怕你了。兄弟们,咱们走,哥儿几个,去怡香楼,姑娘随便挑,小爷我请客。”
“走喽走喽!”大家伙一哄而散。
沈威这才发现自己已经到了偏院门前,刚要跨进院门,褚副将却提醒他道:“将军,不先去主院吗?”
“不去了。”沈威回答得很干脆。
“……下官告退。”
安春禾从听到院门口的动静开始,心里的忐忑就没停过,特别是当在门口把风的婢女柳儿告诉她“安姨娘,将军往这边来了”后,心跳更是如擂鼓一般。
“吱呀”一声房门开了,随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一双黑色缎面靴出现在视野里。
“你下去吧。”沈威吩咐道。
“是,婢子告退。”柳儿走了出去,并关上了房门。
“将……将军。”安春禾情绪复杂得自己都说不清。
沈威掀开她的盖头,拉着她的手,坐在了她身旁。“小禾,委屈你了。本来许你做唯一的妻,是我食言了,你会怪我吗?”
“将军哪里话?能嫁给将军,为妻为妾,我都不在乎。”
衣衫褪尽,沈威看见安春禾早已不似三年前初见时那般单薄,现在的她出落得亭亭玉立,在烛光的映照中愈发动人。而他,浑身上下大大小小的伤疤,那是他的无冕之勋。她轻抚着他的那些伤痕,眼含怜惜。相拥而卧,双唇相依,他霸道辗转,她羞涩回应。
红烛账暖,春宵苦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