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躺在病床上叫得吱吱哇哇的解韫却十分有精神。
“艹,快给老子去查,”解韫用没有手上的那只手拿着电话吼道,“那个臭女人到底是谁,老子要扒了她的皮!”护士低眉顺眼,顶着他快要掀翻天花板的怒喊,颤着手给他脸上的伤上药。
病房里沙发上正坐着几个光鲜亮丽的男人,一个个正憋着笑打量他的惨状。
待他挂了电话,有人不合时宜地拆台,“解韫你小子可别吹牛逼,小心送上门去再被人打一顿。”
“谁这么不长眼敢动我们的韫韫宝贝,不知道我们还是个孩子吗?”乔翊嘴最贱,时刻不忘拿解韫处男这事儿说话。
解韫半仰起身子,他明显感觉到自己有颗牙已经松了,“操你妈乔翊,要不是你逼逼个没完,老子也不会遇上那个女的。”
许寒意识到解韫确实被揍狠了,脾气也跟着急了,赶忙岔开话题,“解韫,打你的真是个女人啊?啧啧,下手真狠。”
解韫冷哼一声,他妈的那手劲儿确实说是个人妖还差不多,可她妈国内有这么成功的变性手术吗?
那女人从脸蛋到身材,那可都是上上乘啊。解韫一想到自己可能拉着个人妖去开房,顿时感到一阵恶寒。
“我他妈是喝大了,不是瞎了,是不是女的我还分得清,就算我分不清,叶哥难道也分不清嘛!”解韫硬着头皮嘴硬,气不打一出来。
他想起什么,瞥向角落里嘲弄地看着他的人,“叶哥......你后来跟那女的说什么了?”
一旁兀自沉默的叶辞秋面不改色道,“没说什么,我让她走了。”
解韫一把拍掉护士上药的手,瞪大了眼,“你,你怎么让她走了!”
许寒和乔翊也跟着沉默下来,看向叶辞秋。
“辞秋,你认识?”
叶辞秋波澜不惊,淡淡道:“他骚扰人,被打了不很正常吗?”
乔翊表示不正常,如果解韫这样的行为都算骚扰的话,那他的猎艳不相当于每天都在犯罪吗?
许寒说:“再怎么样,也不能把人打成这样。”
解韫心虚地移开眼,只敢嗯嗯哼哼地让护士轻点。
叶辞秋瞥他一眼,按灭手中的烟,站起身不再理会他们,径直向外走去。
许寒摸摸鼻子,话虽然这么说,这些年他们打过的人比这严重的可多了去了。
解韫见叶辞秋要走,又大着胆子嚷嚷道:“叶哥,你要不是不认识她,我可真找人收拾她了。”他一把推开瑟缩的护士,脸上缠着白色的纱布绷带。
叶辞秋拉开门,最后发话,“这事我给你解决,你先老实在医院呆着。”说完,他带上门,径直离开了。
许寒和乔翊也跟着站起来,既然叶辞秋说管,那这事儿肯定就能解决。毕竟被叶辞秋盯上的人,无论男女,都没有好下场。
许寒觉着兄弟情表达得差不多了,“解老弟你先养病,我们还有事儿要忙,先走了。”
解韫知道这哥俩的事儿不过就是又约了下一个场子花天酒地,酒肉朋友能抽身亲自来看看他就不错了。
他不耐烦地摆手,让他们赶紧滚。
解韫知道叶辞秋说给他解决,就一定不会让他吃亏。他斜靠在病床上歪歪唧唧地吭叽着,满心期待着他叶哥会怎么整那个小婊子。
赵听月醒过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
入眼是卧室里熟悉的白色天花板,她的意识还有点不清明。
她的身上已经换了一身睡衣,床头柜上贴着一张便签。她伸出手去揭下便签,却发现自己的手腕处一圈紫青的瘀伤。
她蹙了下眉,想不起来这伤是怎么来的。
便签上说昨天晚上易医生来家里看过她的情况,还嘱咐她醒来后厨房里有粥,记得喝完在吃药。
是小月的留言,公司有事,她先回去看看,醒了记得给她打电话。
赵听月揉着头,目光扫到隐隐作痛的手腕,总觉得忘了点什么。她把便签团成一团握在手里,光脚踩在地上往外走。
厨房里的粥有点凉了,赵听月懒得加热,坐在餐桌前就着外卖盒,直接端起来小口喝着。
等把一碗粥都喝完,身上有了力气,她才托着身子去卫生间开始洗漱,几年下来的剧组生活,早就将她的生活习惯养得糙汉一般。
洗完澡擦头发时,赵听月突然发现自己脖子后面也有几道青印,用指尖按了按还挺疼,她又凝神去是什么时候留下的,却发现最后的记忆只到她在酒会上寒暄的场景。
算了,她继续擦着头发,待会问问小月吧。
赵听月收拾妥当,套了一件浅色的衬衣盖住两处的淤青,打算去台里逛逛,体验下打卡上班的感觉。
她手里的活已经断档,再不拿新单子,工作室一个个如狼似虎的家伙,就都要找上她了。
她拿起手机,塞进包里,出门乘坐电梯下到车库,然后开车出门。
到了公司,跟几个眼熟的同事小姑娘打过招呼,她窝在临时分配给自己的办公室里,裹着小毯子喝咖啡。
帮忙冲咖啡送进来的实习生是第一次见,惊慌失措的眼神不住往她脸上瞥。
赵听月笑得迷人,挥挥手让人帮她把门给关上。实习生小姑娘脸通红,关门的时候差点夹到自己的手。
赵听月当然知道自己的容貌有多招人,无论男女。
直到惬意的上午过去,她感到无聊,这才想起来还有手机这个东西。
解锁后,是密密麻麻的微信消息和电话。
最近的一条来自一个陌生号码,短信内容让她完全摸不着头脑。
【赵听月小姐,二院住院部四栋,VIP7号病房。我弟弟想吃天福园的烤鸭。】
赵听月没化妆,漂亮的眉眼里少了几分锋利,她慵懒的瞥了一眼,下意识就想点删除。
许是太无聊,她想了下,还是回了条信息。
叶辞秋双腿交叠,昂贵的皮鞋随意搭在办公桌上,百无聊赖的拨弄着手里的手机,顺便分出一耳朵去听手下的人汇报公司这季度的经营情况。
他有点烦,一上午了,这女人都没个动静。发出去的短信也没个回声。
他轻笑了一声,手指敲了下桌边,打断了手下人的话。
“去叫娱乐部的方素过来。”
手下人收起报表,转头就去叫人。
方素长得慈眉善目,叶辞秋也不跟他客气,直接问道:“赵听月听说过吗?”
方素脑海中立刻浮现出一张精致漂亮的脸,点头道:“听说过。”
叶辞秋轻抬了下下巴,吐出两个字,“说说。”
方素聪明的不去问为什么,只管把自己知道的关于赵听月的信息,一口气全说了出来。
当听到方素说到赵听月勾引台里的领导失败后,叶辞秋终于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
“方素,看不出来你知道挺多啊。”他的表情似怒非怒,眼神似笑非笑。
方素只对上一眼,鸡皮疙瘩立刻就出来了。
“我要知道的不多,叶总您也不能来问我啊。”他赔着笑,诚惶诚恐。
叶辞秋换了个姿势靠在老板椅上,“继续。”
方素干笑两声,又将赵听月台里最近要和自家公司投资板块合作这件事说了出来。
“叶总,她们台里和工作室这边最近除了几个新本子,一直在和我们这边接触。”
就在此时,叶辞秋摆在桌子的手机亮了一下,他拿起来看清来信人,嘴角噙上笑容。
【早死早超生。】
叶辞秋笑容发冷,直直盯着这行字看。
方素站在原地踌躇着,看着他的脸阴晴不定,惴惴等待着他的下一步吩咐。
叶辞秋终于抬起头,笑了笑。
“跟不清不楚的人合作,光背调就得不少时间吧。”
方素低下头,冷汗冒了出来。也不知道赵听月哪里招惹到这个混世祖了,但叶辞秋这句话释放出来的信号,他听懂了。
他忙不迭点头,笑得勉强。
待方素领命离开,叶辞秋当即选中短信界面的号码回拨过去。
嘟了两声后,电话被接通。
一道年轻的女声响起,“喂,哪位?”
叶辞秋阴笑,“看来赵听月小姐贵人多忘事,非要我打电话来提醒才想起来吗?”
赵听月立刻从沙发上坐直身子,听着男人毫无情绪的用语,脑瓜子嗡嗡直响。
她终于记起来她忘了什么了!
“是你?”是那个阴翳诡异还跟她滚过床单的狗男人!
她脑中浮现出一双浅淡如水的眸子,正在讥笑地盯着她,令她感到无所遁形。
叶辞秋看向落地窗外鳞次栉比的高楼,漫不经心道:“赵听月小姐以为是谁?”
赵听月脸上一片惨淡,她想起来他那条短信,勉强稳住心神道,“夜先生是吗?昨晚我喝多了,短信才看到。关于您弟弟的赔偿问题,您可以开个价。”
她记得被她打的人叫他夜哥。
叶辞秋却不管不顾,声音冷了下来,“你知道我是谁?”
她抿抿唇,再没了那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这个男人玩真的,他真的找上了她。
她想起还在外面谈业务的小月,头一次有点后悔自己的冲动,“知道,你是受害人的哥哥。”
叶辞秋哼了一声,她这话说的确实没错,但他就是生气了,“不是让我开价吗?”
赵听月跟不上这个男人诡异的逻辑,愣了一下说,“是。”
叶辞秋声音沉下去,一字一句反问道,“你看我像差钱的吗?”
赵听月从未被人在气势上压制成这个样子,她深呼吸一口,强忍住不快,“不像。”
叶辞秋再不给她一句好话,语气狂傲又凌人,“十分钟,我要在我弟弟的病房里见到赵小姐。”
电话被猛地挂断,赵听月维持着接电话的姿势,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艹,这狗逼男人!
她这边还在生气,小月就推开门一脸颤颤巍巍的,表情如同见了鬼。
“老大,我们最近交上去审核的几个项目的本子都被驳回了。一个都没有通过啊!”这意味着,如果没有领导的直接任命,他们将会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没有工作,小月欲哭无泪。
赵听月立即从沙发上爬起来,“小李子那边怎么回事,怎么一个都过不了?!”
她拉着崩溃的小月就往审核部冲过去,跟他们关系一向不错的审核部组长李不语正捧着一个本子跟旁边的人商量着。
见赵听月俩人呆鸡一般瞪着他,李不语愣了下,大概知道这俩人来找他是为了什么。
跟旁边的人打了声招呼,他这才走向赵听月。
李不语不打算多说废话,拍拍赵听月的肩膀留下两句话。
“你的本子我还没来得及看。”意思是你的本子是上面的人给拒掉的,你找我也没用。
“你最近是不是得罪什么人了?”意思是本子不是问题,你大概率是被人整了,解决了这个就解决了一切。
赵听月眯起眼睛,几乎瞬间就想到了刚才的电话,是个男人搞的鬼!
美目含着凌厉的怒气,她拉着小月就走,“打扰了。”
跟聪明人打交道就是这么简单,三句话就交代清楚一切。
赵听月已经不是有一点点后悔了,她现在后悔的想杀人。
当初一个鬼迷心窍,看着男人姣好的皮囊,就把人给糟蹋了。
如今这般,该是欠下的孽缘回来找她了。
赵听月拎着打包好的烤鸭一路打听着来到了7号VIP病房前,房门的隔音效果看来不错,她趴在门上听了十秒钟,什么也没听到。
她理了下心神,这才抬起一只手敲了两下门。
五秒钟后,门从里面打开。
赵听月温柔的笑着,然后就对上了叶辞秋淡漠的邪眼。
她僵了下,艹,真是晦气。
叶辞秋堵在门口,抬手瞥了一眼腕间的手表,“赵小姐,你迟到了二十分钟。”
赵听月咬着后槽牙定了下情绪,眼神透露出柔和,“叶先生说想吃烤鸭,我特意去买的。”
到底是他想吃,还是他弟弟想吃,赵听月用脚趾头想都知道怎么回事。
叶辞秋注意到她手上提着的袋子,这才缓和了下表情,侧过身子让她进来。
赵听月小心避开他的身体,到时还是没有碰到他一点儿衣角,顺利无虞地挪进了病房。
叶辞秋看着她避之不及的动作,眼神里的嘲弄重了几分。
解韫的脸肿成猪头,咧着嘴,跟惊讶的赵听月四目相对。
他发出一声怒吼,说着就要三肢并用从床上扑过来,“臭女人,你还真敢来,老子今天不弄死你就不姓解。”
赵听月往后躲了一下,身后的叶辞秋跟上来,他的气场很强势,语气冷峻,“解韫,你想死吗?”
解韫立刻就顿住了。赵听月也有点懵,扭头看向他,没想到他对自己人这么凶。
好吧,这个猪头叫谢云,那这个变态呢,谢夜?
她撇了下嘴,好难听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