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城下午五点五十分。
快到下班的时间，周雯站在人事办公室门前，正犹豫着要不要把手里的辞职信交出去。
迟疑间，身后传来一个男人笑嘻嘻的声音：“周雯，是不是找我呀？”
周雯一哆嗦，手里的东西差点掉在地上，她一下紧紧捏住，藏在身后，对着面前这个肥头大耳的中年男人挤出一丝笑。
“主管......没事，我就是问一下转正的事情”，周雯不敢对上男人的目光。
男人眉飞眼笑，嘴角的一颗痣也跟着抖动起来，他伸出大胖手就搭在周雯的肩上，边说话边把手往腰的位置方向移。
“就快了，别担心，你只要好好干，心思都放在工作上，月底前我一定给批准的。”男人的笑让人反胃，身体倾斜着往前靠。
两人的距离似乎就要为零。
上一次也是这样，她一个人在仓库差点被男人揩油。
周雯头皮发麻，全身血管都在奔腾，好在她的手机响了起来。
“你好，这里是和济医院，你是不是周雯？你妈妈情况危急，正在医院抢救......”
“......喂......喂....”
顾不上挂电话，周雯逃也似地冲了出去。
医院走廊，她孤零零地坐在长椅上，手里的辞职信被她揉成了一团，快要坏掉的灯忽闪忽闪正如她此刻的心。
“雯雯，什么情况了？”清脆的脚步声临近，闺蜜姜玫娇俏的脸上是紧蹙的眉。
“姜玫，我害怕......这都进去两个小时了......”周雯在看到闺蜜姜玫那刻终于哭了出来。
姜玫紧紧握住周雯因为害怕而冰凉的手，让她靠在肩上。
半晌过去，手术室的灯熄灭，周雯弹也似地起身奔向门口。
不等她问，为首的医生先是点点头，才取下口罩，“病人算是抢救回来了，不过还未脱离危险期，小姑娘你得做好思想准备啊，病人的情况不乐观，就算是捡回一条命，这以后怕.....”
“医生，以后会怎么样？”周雯刚放下的心又被提起来。
“病人得了脑癌，能不能醒过来还是一回事。”
......
对于周雯来说这无疑于晴天霹雳。
她和母亲相依为命，周惠兰为了给她在城里有个稳定住所，早出晚归，终于买了一套小居室。
早些时候，她就发现母亲经常说头疼，让她去医院，她总说吃点止疼药就没事了。
而实习后的周雯想着早点让母亲不那么累，也就没那么在意。
凭着自己的努力她顺利管着一家大超市，每天尽心尽力，只为早点转正。
她长的很漂亮，特别是那双眼睛，乌黑的眼珠，像算盘珠儿，李主管对她的小恩小惠让公司所有人都认为，是她勾引了李主管，她知道公司的流言，从未去制止过。
捂住自己的耳朵总比去封住别人的嘴巴要容易吧。
辞职信是一周前写的，她已经犹豫了一周。
而此刻周雯后悔不已，工作一直拖着还未转正，母亲身体又出了毛病。
ICU病房外，周雯愁容满面，她的手里攥着刚交完的费用单据，一边是未苏醒的母亲，一边是卡里仅剩两百多的零钱。
买房和装修已经用光了她们所有的积蓄。
“周惠兰家属，这是明天的费用明细，你看看，赶紧交一下啊，这上面很多药，都是必须要用的。”护士拿着一张单据递给她。
周雯轻轻点头。
看着上面无数的药品名称，她咬咬牙，拨出了第一个电话“喂，表舅，我是周雯……”
“喂，李姨，我想借点钱…..”
“……”
周雯垂头丧气，母亲是孤儿，对于毫无血缘关系的亲戚们，她没抱任何希望。
尽管知道世态炎凉，她还是想去试一试。
电话声再次响起，是姜玫打来的。
“喂雯雯，阿姨醒了吗？”
“还没…..”
“你吃饭没？我给你买了好吃的，马上就到！”
周雯看了看时间，已是下午两点。
姜玫买了甜的辣的，还有一大杯珍珠奶茶，周雯肚子空空，却没有胃口。
“你多少吃一点嘛，你这样不吃东西，别说阿姨，我看着都心疼。”
周雯本就瘦小，脸上的疲惫更显她的羸弱，“姜玫，妈妈的医药费......我该怎么办啊？”
“还差多少？”
“医生说，得准备三十五万，治疗风险也很大。”周雯低着头，咬了咬嘴皮。
“你先吃点东西，我帮你想想办法。”姜玫把吃的打开，努力让自己表现得轻松。
入夜，周雯擦拭着滴水的头发，手机进来信息，她拿起手机，上面显示姜玫转过来的一笔钱三千。
后面附有一条消息：雯雯，你知道我这个人花钱大手大脚，这是我的一点存款，不多，你先应急，我再想想办法，是朋友就赶紧收下。
周雯刚洗过的脸上，眼睛红红的，鼻子一酸，眼眶已是热泪。
她回复：谢谢。
想起亲戚们平日里假惺惺的嘴脸，这样的时候却只有自己的朋友愿意伸出援手，她无奈又无助。
第二天，医院里，周雯拿着一叠缴费单，回到病房，病床上的人还未苏醒，身上插着各种仪器。
看着手机里不到一千块钱，她下了个很大的决定。
“喂，李主管，我想预支下个月的工资可以吗？”她声音细小，小到连自己也快听不见。
“预支？”对方抬高嗓门，用不可思议的语气说道：“我们公司可没有这样的先例哦！”
“可是，周雯你要是手头紧，我可以给你开个先例，我在盘龙路这边，你过来找我办个手续就行。”
李主管挂完电话，眼角瞥向助理，招了招手，说道：“小林，周雯昨天接了电话就走了，是不是出啥事了？”
小林拿起酒瓶一边给他倒酒，一边笑着说：“李哥，群里面有人说她妈进医院了。”
李主管接过小林递过来的酒，嘴角勾着一抹笑，这下可终于逮着机会了，他摆出一副关心的嘴脸道，“不会很严重吧？周雯这样的好员工可得好好留着，这公司没有预支工资的先例，我看只能我自己先掏腰包借给她，你给她发个定位，让她在这里来。”
小林心领神会，赶紧发了地址给周雯。
周雯下车的时候，外面淅淅沥沥在下雨，她没带伞。
好在会所的门口能避雨，她朝里望了望，这样的地方自己从来没来过，大厅门口除了保安还有漂亮的迎宾小姐。
根据信息上的地址，她推开了302的门。
李主管一眼就看到站在门口的周雯，起身便迎了上去，拉过周雯的小手，走到沙发跟前坐下。
李主管表现得很热情，因为他知道按照周雯的性子，如果不是万不得已的情况，她不会来，公司的聚餐她可从不出席。
“雯雯，先跟大家喝杯酒，你看你从来都不和大家一起玩，这里这么多人，我今天可不好说话啊。”
李主管眨眨眼，小林及其他几位同事连忙附和“就是啊，同事一场，怎么也得喝一杯。”
小林端起酒杯递给周雯。
周雯接过酒杯，在所有人的欢呼声中猛地一口吞下，众人起哄，她接着又连喝两杯。
周雯喝的太急，只感觉喉咙火辣辣的，她捂住嘴胃里似乎在翻腾。
李主管见此情景才站了出来，“好了，好了，让雯雯缓缓。”
大家作罢，音乐声再次响起，周雯双肩被李主管扶住，两个人紧紧挨在一起，喝过酒的周雯眼神有些迷离，白皙的皮肤在昏暗的灯光下，让男人似乎把持不住，他的大粗腿时不时碰到周雯。
看着油腻腻的一张脸，周雯实在忍不住，撇开男人，往厕所跑去。
还没吐完，她就感觉背上多了一只手。
抬眼，李主管跟了过来。
“雯雯，好些了吗？我给你拍拍，都怪我，你看你这小脸吐得多让人心疼，雯雯，听说你妈妈去了医院，是吗？”李主管装作很心疼的样子问道。
想起妈妈，周雯也不管李主管的手，立马说道：“主管，我妈妈需要做手术，需要钱，我能不能先预支几个月的工资？”
“你还没转正，几个月的工资够吗？”
“我......其他的我再想办法。”周雯低着头，把擦嘴的卫生纸紧紧捏在手中。
李主管抑制住内心的激动，一脸认真道：“雯雯，你知道我对你的心意，只要你跟了我，不说你几个月的工资，几年的工资我也给你!”
男人的话听着掏心掏窝，对于周雯来说却觉得无比恶心。
见周雯不说话，李主管另外一只手搂住周雯的细腰，嘴巴随即落在周雯的脸上。
周雯一惊，推开他，抬手一巴掌就打在了男人的脸上。
李主管脸上火辣辣地疼，他瞬间被这一巴掌惹怒，手指着她的鼻子怒骂道：“周雯，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今天你来到这里，从也是从，不从也是从！”
说完他便关上厕所门，再反锁上。
这下厕所内只剩两人，周雯抱着水池又吐起来，睁眼间看到一个黑影逐渐靠近。
李主管突然抱起周雯，周雯不断挣扎，奈何男人力气太大，周雯被他连拖带拽按坐在马桶上，一只手擒住她，一只手就向衣服里面伸去。
周雯又急又怕，薄薄的衣服里，内衣扣就快被解开。
情急之下她瞧见地上的烟灰缸，她咬咬牙使劲拿起烟灰缸敲向李主管的头，再一脚踢到他的胯下。
李主管吃痛，咧着嘴不断呻吟，两只手捂住下身，倒在一边。
周雯迅速打开厕所门跑到外面，外面音乐声涌了进来，李主管反应过来赶紧追了出去。
眼看着身后的李主管追了出来，她狠狠心一下撞在不远处正打电话的西装男身上。
随即一把抱住男人胳膊，“求你，救救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