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挽清听懂了温宴庭的意思,但好端端的,为何要给他一个丫鬟呢?
“兰芝呢?”
谢挽清问道。
温宴庭脸色微沉,“她和王婆子等人被我赶走了。”
谢挽清面露诧异,并且有少许紧张。
赶走……好像不是一个很好的词。
感觉到谢挽清的不安,温宴庭脸色稍缓,安抚道:“她们做错了事,不能再留在这里,你往后也不用再听她们的话。”
谢挽清生母逝去后,谢知衡不顾礼法,立刻娶了续弦裴氏。
裴氏素有贤名,若非那次落水,温宴庭回京后也不会知道她实是绵里藏针之人。
也是谢挽清落水后,裴氏将她身边人尽数换成自己的,自此谢挽清的名声一落千丈。
大婚那日,谢挽清满脸庸俗不堪的脂粉,便全都是拜兰芝所赐。
而第二日敬茶前,王婆子对谢挽清也毫无敬重之意。
这样的人,温宴庭自然不会再让她们留在谢挽清身边。
“可她们是母亲给我的。”
谢挽清的确不太喜欢兰芝等人,但她记得裴氏说过自己生了病,兰芝她们是在帮她。
“抛去其他人,我只问娘子,你可愿意留下她们?”
被温宴庭那双漆黑深邃的眼眸盯着,谢挽清抿了抿唇,很小幅度地摇了摇头。
“既然如此,娘子安心地使唤芙穗,其他的都交给我。”
温宴庭的声音温厚有力,仿佛天大的事都能被他摆平。
谢挽清心头的忐忑逐渐消散,重新坐在梳妆镜前。
芙穗的手艺很好。
不多时,便给谢挽清梳了个随云髻。
再略施粉黛,活脱脱落入凡间的仙子,气若幽兰,美艳绝伦。
温宴庭看呆了一瞬,随后上前拉住她的手,“该回门了。”
“回门?”
谢挽清没有这些认知。
温宴庭跟她解释了一下,谢挽清眼前骤然一亮,“回去了,就不用再回来了吗?”
温宴庭额角有青筋在跳。
对于谢挽清这种明显不喜欢谢家,却非想回去的行为感到既困惑又有几分无奈。
“娘子是忘了徐嬷嬷吗?”
半晌,温宴庭平复好心情,又用这个理由哄小姑娘。
谢挽清果然犹豫了起来,最后咬了咬殷红的唇瓣,娇娇软软道:“那你要快点找到嬷嬷。”
这意思,是还跟着回来。
温宴庭唇角微扬,很好脾气地应下,“好。”
话落,温宴庭先陪着谢挽清吃了些东西,二人才往谢家出发。
……近两年来,谢知衡仕途坦荡,如今在督察院任职,为左副督御史。
若无意外,谢知衡本该再进一步。
但不知是谁弹劾了他,导致他错失了升迁机会,就连原本的官职,也是他费了很大力气才保住。
是以,在听到裴氏提议让谢挽清代替谢慕云嫁给安远候世子,从而谢慕云便可嫁给宣王时,谢知衡想也不想就答应了。
毕竟,温宴庭再战功赫赫,也只是一个侯府世子。
而宣王是当今最受宠的皇子。
孰轻孰重,他是分得清的。
不过毕竟是老油子了,谢知衡也想在温宴庭这棵树下乘乘凉。
“父亲,这太晒了,我能不能先进去啊?”
裴氏之子谢永珏突然出声抱怨道。
谢知衡回过神,恨铁不成钢地瞪他一眼,“男子汉大丈夫,这点日光都受不住,以后还能成什么大器!”
谢永珏不怕他,嘟嘟囔囔道:“凭什么二姐姐能在屋里躺着,非让我们在这儿晒着?
我看父亲就是偏心!”
见谢永珏一脸不服气,谢知衡更生气了,扬手就要打他。
要不是儿子不争气,他也不至于非要自己削尖了脑袋往上爬。
所以说来说去,都是这竖子……“老爷,来了。”
裴氏最疼的就是谢永珏,恰巧此时远远瞧见了安远侯府的马车,赶忙疾呼一声,顺带着把谢永珏拉到自己身后。
谢知衡只好收手,旋即在温宴庭走下马车时扬起了恰到好处的笑脸。
温宴庭却是目光淡淡,连岳父岳母都不喊。
好在有侯府管事跟着过来,没有让气氛太尴尬。
谢知衡倒也听过温宴庭的性子,并没有放在心上,只是难免失望。
温宴庭这般不给面子,定然是不喜欢这门亲事,不喜欢谢挽清。
哪怕圆了房,估计也是一时冲动。
而且他听裴氏说,侯府把跟随谢挽清过去的丫鬟仆妇都赶了出去,此举如今看来,必定是温宴庭借此发泄不满。
好在,他还有后手。
不至于彻底跟温宴庭因为一桩亲事就结了仇。
“世子请进。”
温宴庭随着谢知衡去了前院。
谢挽清则去了后院。
裴氏一首笑吟吟地拉着她的手,首到越过了垂花门,才长叹一声,再到进了屋子,脸上己是满满的担忧。
“小清,真是苦了你。”
裴氏说话时,前来看谢挽清笑话的谢慕云被丫鬟春桃搀扶着走进来,哪怕额头上有一个不知被什么砸出来的大包,依旧是掩不住她眼底的幸灾乐祸。
“新婚第二日,便被夫家把陪嫁去的丫鬟仆妇都赶出去,大姐真是古往今来第一人了。”
谢挽清不喜欢谢慕云的说话语气,下意识皱起眉头,但心中更多的是不解。
她吃的好喝的好,还有数不清的玉石把玩,哪里苦了?
还有,兰芝她们不是犯了错才被赶走的吗?
为何妹妹那意思倒像是她犯了错?
“云儿!”
裴氏装模作样地斥责一声,随后拍着谢挽清的手以示安抚,“小清莫怕,我会再派人去照顾你。”
谢挽清想说不用了,她有芙穗。
但不等她说话,门口先传来一道清冷的声音。
“人就不必了,谢夫人只需把本该属于清清的嫁妆还给她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