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自习下课时,温度降了不少。
明月高悬深蓝天幕,缀上稀疏星星,在这静谧的夜晚洒下一片清冷的光辉。
学生们三五成群地跑出教学楼,紧赶着穿过操场,夜风轻拂,树叶沙沙作响,宿舍门口路灯散发着昏黄的光,提醒学生尽快回宿舍休整。
而到宿舍之前,陶君凭借自己壮硕的俊拔身躯以及非凡绝世的荣光美貌撞开一众爱他爰的死去活来所以故意挡在他前面由他撞才能和他有肢体接触的庸胭俗粉,当他那双43码散发脚气的小巧玉足踏上这条从未走过的道路,他将自己感动得几近昏厥,为自己的努力与开拓,为不负国男美名而坚持不懈地同宋星钰边跑边感慨国女的市侩拜金与父亲的养育之恩。
这是何种新奇的体验!
他和宋某在皓月下奔跑,那是他与他逝去的青春!
此时的他,正在宿舍用自己娇嫩如嫩豆腐般的小松鼠爪子搓洗衣物。
自有了食堂这一遭,陶君转班之后的种种郁气皆有了宣泄之处,心情好上了不少。
是以哪怕下午有个一天到晚装模作样的语文老师在他面前卖弄风骚,他心情也不至于太差。
可首至放了晚自习,陶君却遭了难。
现在刚开学,学校这些见人老师居然以高三最关键要求强制住宿,害得他不得不搬到宿舍。
搬到宿舍就算了,楼下的洗衣房竟还没开,他居然要用自己小嫩手来洗脏衣服,想想他就窒息。
不等他踏于阳台之上感慨天地不公强权磋磨如此坚韧不拔的他,厕所早己被西五个舍友占满,他只能灰溜溜的端着一个盆跑去大澡堂,接完水后跑回宿舍。
陶君笨拙地将衣服浸泡在水中,然后拿起肥皂,努力地搓洗着。
他的动作显得生硬而不自然,对这件日常琐事毫无经验。
他小心避免肥皂泡溅到自己的脸上,却又总是不小心弄湿了自己的衣袖。
他的衣物向来是他的姐姐来帮他洗的,虽说家里有洗衣机,可是父母都坚信手洗更干净,再说网上那么多机洗衣物一个不小心间接让人染病的案例若是落到陶家他这么一个活宝贝身上,父母都会哭死过去。
而在他父母眼里洗衣服向来都是女人所为,陶父甚爱陶母,陶母身娇肉嫩不说,一双胖乎乎的松鼠爪子将陶父迷得五迷三道恨不得剁下来日日揣着,更何况陶母一撇腿就是一个儿子,若是手洗浸了凉以后不能一撇腿就是一个儿子可怎么办呢?
难道要像对门的李家那样西朵金花才能凑个好字吗?
这可是关乎到陶家的子嗣繁衍,万万不可马虎。
于是这洗衣服的重活便落到了他姐的手上,明面上虽说是姐姐,背地里谁不知道他这个姐姐是个未婚生女,难听点就是庶女,现在虽没有什么嫡庶之分,可陶母身为楼下大婆党领袖,是日日提夜夜提,生怕这么一个小小庶女爬到陶君这么一个宝贝嫡子头上,难以施展自己的大婆威风。
他姐姐也是打小懂事,什么脏鞋子,臭袜子,破衣服,全是她一个人两手搓,大冬天水冷,她硬是搓的两手通红,生了冻疮,陶母逢人就夸,别人洗的都不干净,就她洗的最干净。
可惜,哼!
陶君恨恨咬牙,手上动作不停,现在居然轮到他,让他的金尊玉手来洗这脏衣服,这衣服又不是镶了金戴了银,怎么配让他沾水手洗。
自从姐姐大学毕业之后是父母也忘了他这个宝贝弟弟也忘了,一心奔着外头的前程,一个女孩子家家外面花红酒绿能有什么出息,她也不知道是个几手货了,也不想着回家孝敬父母,拾掇拾掇准备自己嫁人。
果然和她那个自甘堕落的夜店妈一样不知好歹!
手里的肥皂一滑,首接掉出了盆,他洗了这么久也洗出脾气来了。
硬撑着气,拖出湿衣甩地上,捡起肥皂扔进垃圾桶,二话不说拎起水盆就冲向阳台往楼下泼。
“哗——”一声,那水在空中抛出一道弧线,真真是畅快至极。
却不想不过几秒便听得楼下炸开一道女声尖叫:“啊!”
陶君被吓得心脏猛跳,仿佛要跳出嗓子眼儿,心下不安,慌忙把门给关上给锁了起来,听到楼下的动静渐渐变大,陶君实在八卦地跑上阳台俯视,只见一个女生痛苦地捂着眼睛,旁边有两个女生扶着她,其他人被痛苦的叫声吸引围了上去,有几个细心人注意到她脸上的小泡沫,忙找水给她冲洗眼睛。
“同学好点了吗?”
“怎么回事,好端端的哪里来的水?”
“好像就是这边这个宿舍,莫名其妙就往楼下泼了一盆水……”人口攒动,学生或愤怒或八卦或恶意的声音渐渐从楼下传来,陶君也从惊吓中缓和过来,他脸色仿佛被一股无形的阴霾笼罩,特别是刚听到楼下要找宿管上门寻人,他冷冷从阳台走回床位坐在床上,委屈,难堪,愤怒等情绪织成一条麻绳,他恨不得用麻绳将那矫情的贱人勒死!
“谁啊这么没素质!”
“你要紧吗?
要去医务室看看吗?”
耳边隐隐传来蛆虫对那白莲的关怀,他仰头长叹,千言万语上心头道不尽,悲愤长吟心中苦楚:“我可是嫡出的男人啊!”
陶君何其孤零!
如今却被一女子逼迫至此,世人只看到这女子装模作样扮可怜,却于他因此担惊受怕的苦处视而不见,他如此可悲可叹如坠阿鼻地狱竟无人理眯!
他心如刀绞,虽知本校之人多蠢钝如猪,却不料如此蒙昧愚蠢——妇人之事岂可信?
由此可见陶君心下黯然,竟生出丝痛苦的心绪来,耳边传来那恶毒女子的嘤嘤泣声,他嘴里喃喃:“这就是女人吗?”
如斯恶毒,如斯可怖。
不过区区一盆水,竟在楼下闹腾扮无辜柔弱这么久,何至于此?
——真真叫陶君如斯端方君子丁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