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禾?”
萧禾讷讷地点头,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岚琛会记得他的名字,明明只有过一面之缘,但这并不能阻挡他内心感受到如煦阳般的温暖。
岚琛不疾不徐,走到萧禾面前推开房门,他仪态端庄大气,步伐稳健,走在地板上都没什么声响,侧身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邀请萧禾进门。
笑语嫣然,笑容不同以往,这次更加真挚,他一脸真诚道:“天快黑了,有事找我的话进来说吧,夜里冷。”
瘦削的萧禾总让岚琛有种误解,认为他需要他人的庇护,唯恐风一吹就折了腰。
“寒舍招待不周,多有得罪。”
岚琛转身关上大门,随口问萧禾想喝点什么,萧禾摇头表示不知道,岚琛无奈,便自作主张地为他斟了茶,顺手将横笛安置妥当后才进入正题。
“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呢?”
岚琛。
问出了他的第一个问题,他仔细思索一番确定不会有人知道自家的住址,虽然心中己有些许猜测,但他还是想听萧禾解释。
“笛声,很好听。”
萧何十分惜字如镜,正处于变声期的他嗓音低沉沙哑,精神却一改从前的萎靡不振,眼中也容下了屋内的灯光。
他端端正正地坐在那把椅子上,仿佛屁股下面长了钉子一般,动也不敢乱动一下。
两条腿紧紧并拢着,生怕一不小心就会触碰到什么禁忌似的;两只手则老老实实地放在大腿上面,并时不时地轻轻摩挲着裤子的布料——这个动作看起来有些局促不安,但似乎又能让他稍微放松一些。
此刻的他看上去非常拘谨和不自然,就像是一只犯了错被主人抓住的小猫咪一样,浑身都透露出一种无措与惶恐。
他的目光始终低垂着,好像地面上有什么稀世珍宝值得他一首盯着看,又或者说只有这样才能避免与别人对视时产生的尴尬和紧张感。
然而,这种逃避却让他整个人显得愈发渺小和卑微,仿佛随时都会被周围的世界所吞没。
岚琛见状便将茶几上摆放的茶杯递过,并贴心嘱咐道:“别急别急,慢慢喝哦,这茶水还很烫呢,如果烫伤了小嘴儿可就不好啦!
等你乖乖地把这杯茶都喝完之后啊,我就会奖励给你一颗超级好吃的糖果哦!
好不好啊?”
他尽量带着哄小孩的思维和语气与萧禾说话,话术套的很生硬,看得出来他不擅长哄小孩。
萧禾一脸惊愕,嘴巴微张着,眼神中充满了难以置信。
他缓缓地抬起头,目光紧紧地盯着对方的脸庞。
时间似乎在这一刻凝固了,周围的一切都变得模糊起来,只有那张脸清晰地呈现在眼前,他沉默半晌,终是接过茶杯小口喝着,片刻后一杯茶见底,他深吸一口气,然后缓缓吐出,似乎将心中积压己久的紧张和不安一同释放掉了。
现在,他终于有勇气抬起头来,目光毫不躲闪地与岚琛对视,同时也获得了他“乖宝宝”应有的棒棒糖。
岚琛有低血糖,所以会随身揣两根棒棒糖,以备不时之需,而他本人是不喜甜的。
在他的努力下,萧禾不再如初见时那般戒备,与他沟通的次数也在增加。
岚琛问:“你找我有什么事呢?”
萧禾未响应。
岚琛又问:“你为什么要找我呢?
或者说需要我做什么呢?”
萧禾未响应。
岚琛:“……”好嘛,一问三不知。
当事人挠了挠头,关于这些问题不是他不想答,而是他心里也没有答案,为什么找岚琛?
为见他一面,那为什么要见他?
问题接踵而至,像在心中审判他的无礼和冲动。
答案是什么呢?
他不知道……岚琛见他他不语,也没再提,便把他当做普通访客接待了。
给萧禾塞东西吃,开玩笑逗他,却处处碰壁,他不禁感到有些困惑和失落,恍然间岚琛发觉面前的孩子似乎不会表达自己的情绪,无论他说什么亦或是做什么,萧禾都只是呆呆的看着他,偶尔微微点头示意,表示听到了,但脸上毫无表情变化,仿佛一潭死水般平静。
岚琛开始怀疑起萧禾是否真的能够感受到快乐或者其他情绪,这让他对这个神秘的孩子越发好奇起来。
岚琛决定换个方式与萧禾交流,他试着用更温和、耐心的语气跟他说话,询问一些关于他生活中的问题。
然而,得到的回应依然如故——沉默寡言和木然的神情,却没有任何情绪波动。
时钟一分一秒地走着,眼看时针就要指到8点,岚琛担心这孩子的父母寻他着急,便提出要送他回家。
送萧禾回家的路上,二人一路无言,首到抵达目的地,二人才有了眼神接触,这不看不要紧,萧禾抬眼时眼眶湿润,眼周泛红 。
岚琛慌了,他根本不知道萧何是什么时候哭的,只得揉揉萧禾的发顶,温声询问其原因。
“怎么哭啦?
莫非是有什么珍贵的东西遗落了吗?”
萧禾抿了抿唇,转移话题:“我以后能常来见你吗?”
得到的却是岚琛冷冰冰的回复:“不能。”
岚琛认为萧禾还是学生,应该常在学校才对,而不是三天两头地往这儿跑,况且他家的位置较偏,他担心萧禾手无缚鸡之力,会遇到些不怀好意的人,因此一口回绝了他。
萧禾紧紧地咬着嘴唇,那晶莹的泪珠像是不听话的孩子一般,在眼角不断聚集,仿佛随时都可能决堤而出,他抬起手轻轻地擦拭掉泪珠,当他再次抬起头时,目光却依然无法从岚琛身上移开。
此刻,萧禾的声音也变得有些颤抖起来,仿佛每一个字都是从内心深处挤出来的一样,他质问道:“为什么?”
“因为你,是学生,应该在学校而不是这。”
岚琛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仿佛能穿透人的灵魂。
他的声线平稳如同一泓静水,没有丝毫波澜,细听才能发现这句中的每一个字,都是他经过深思熟虑后才轻轻吐出,经过严格筛选之后,才出现的声音。
萧禾听罢,垂着脑袋笑了,匆忙道别后跑进家门,对于刚才发生的事情,他选择了沉默不语。
或许他有着自己独特的想法和打算,又或者他觉得有些事情无需多言,时间会证明一切…“学生么?”
他黯然而自嘲的大笑。
学生啊……“孩子就是不好哄。”
门外的始作俑者抬手擦了把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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