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她也会哭出来。
徐舟野沉着嘴角在门框处站了半天。
离开时他往下一扫，看见方汀可放在书架旁的鞋子。
徐舟野轻轻走上前，蹲下拿起来看，找到鞋子尺码，又放回原处。
时间已经很晚，却是一天之中酒吧氛围最热烈的时候。
徐舟野下楼穿过男男女女纠缠的长廊，偶尔被几个男女拽着胳膊要联系方式。
他漾着梨涡冲人笑笑拒绝，然后用力把不知真醉还是假醉的人甩开。
一楼有副经理的办公室。
这里只是时南羡投资的一处，他不经常来，副经理谭琦是他的亲信，受时南羡提点，谭琦只知徐舟野是幕后真正的老板。
徐舟野推门进去时，谭琦正在和女朋友吃宵夜。
办公桌上摆满小龙虾，凉面和饮料小菜。
麻辣小龙虾味道很冲，徐舟野微微蹙眉。
谭琦以为徐舟野是突然私访，整顿酒吧，蹭地一下就站了起来：
“徐..徐....老板。”
他想了半天，才想出来该怎么称呼眼前这个比他小了将近十岁的男生。
看见徐舟野，谭琦女朋友的眼睛蹭得一下就亮了：“这是你们老板？？？”
谭琦女朋友稍显稚嫩，有些婴儿肥，但个子和方汀可差不多。
“没事，你们吃。”
徐舟野摆手示意谭琦坐下，然后问他：
“我想问你女朋友借点东西。”
徐舟野不是严苛的老板，酒吧守夜值班事情多，昼夜颠倒，总监级别以上的都会配备单人宿舍，北市租房价格昂贵，有这种政策福利，一些员工会把家人带过来一起住。
谭琦的女朋友刚谈没多久，没来得及向上报备，徐舟野早就发现，没深究。
“可以的，老板，你要借什么？”谭琦女朋友很爽快。
徐舟野一时还真没答上来，思索几秒，形容：
“就是那种化妆品，抹一抹，脸就能变白？”
谭琦女朋友踩着崭新的棉拖，在背后的行李箱里一阵扒拉，哗啦一声，拎出一个粉色小包：
“你要气垫，遮瑕，还是粉底液？”
“都来吧。”徐舟野也不知道到底该用哪个。
他又问：“有没有适合脸上用的消肿的？”
方汀可皮肤娇嫩，普通的消肿药容易过敏。
谭琦女朋友又从行李箱拿出一支芦荟胶放到粉色化妆包上。
“拖鞋是新买的？”徐舟野低头看着她脚上的白色包脚棉拖：“你穿多大码的？”
“我三七的脚。”谭琦女朋友回答。
“还有新的吗？”徐舟野问。
谭琦和女朋友同时睁大眼，表情像是在说：
不是吧，老板你怎么连这个也要扫荡？
谭琦推了推女朋友，她女朋友也机灵，又拿了双崭新的：
“巧了不是，我脚容易出汗，怕有味道，正好买了两双一样的，里面还有双棉袜子。”
谭琦女朋友把东西准备好递给徐舟野，顺口八卦了一句：
“老板你女朋友今晚也来酒吧住？”
“不是，是我朋友的女朋友。”徐舟野丝毫不觉得自己的回答有什么问题。
在面前两人震惊的表情下，他找了个袋子把东西包好：
“谢了，明天记得找阿羡哥报销。”
-
徐舟野抱着一大包东西上楼，见方汀可还没洗完，把东西放好。
他从衣柜里拿了套衣服，借了其他员工宿舍洗澡。
徐舟野洗完又找了毛巾包了冰块，看到方汀可已经穿好衣服，头发也吹干，松散地披在肩上。
因为电吹风热气烘过，她脸上那道指印尤其明显。
方汀可没发现门口有人，对着镜子整理脸旁边的头发，企图用头发遮挡住指印。
她轻轻晃了下脑袋，脸旁边的头发丝儿很快偏离既定位置，她脸上的指印再次显露出来。
太晚了，方汀可本来不想上妆，徐舟野送过来的化妆品色号比她本身肤色暗。
现在只好打开遮瑕里最白的那格，用指尖沾了点，想往脸上涂。
“敷下这个试试。”徐舟野将芦荟胶涂在毛巾上，走上前递给方汀可。
他换了套黑白运动服，方汀可才想起是她刚刚也弄脏了他那套看起来价格不菲的西服衬衫。
方汀可捏着毛巾往脸上敷了几分钟，还是有些肿，但没那么红了。
她洗掉芦荟胶，上了点遮瑕。
徐舟野看着她指尖泛起的那点粉红略过皮肤，喉结滚动一下：
“这里没擦到。”
他指了指下颌的位置。
方汀可对着镜子照了一下，没看到阴影处：“哪里？”
徐舟野伸出手指，弯腰低头离近，大概比划了一下：“大概是这里。”
方汀可意外他突然靠近，在镜子里看他伸手，不自觉及时往后缩。
反倒蹭到了他指腹的温度。
这点细微的触碰本不至于成为热源。
但今晚未免太过荒唐，他凑巧来这里工作，凑巧看到监控，又凑巧救了她。
那接下来呢？
抱她，安抚她，让她来洗澡，换衣服，东西这么齐全，连袜子和新拖鞋都准备好。
这如果不是太凑巧，就是徐舟野太过体贴。
方汀可被他触碰过下颌的那个点，像是燃了根火柴。
她睫毛轻颤，往旁挪了半步：
“你又过界了。”方汀可轻声提醒。
“抱歉。”徐舟野直起腰，双手抄兜，就这么站着低头看她，脸上却没有丝毫歉意。
就如同他之前对她说“谢谢”，脸上也没有丝毫谢意。
方汀可看不懂他。
浴室里的蒸汽没完全散开，还有些好闻的清新味道。
和徐舟野身上的味道有些像，又没那么贴切。
方汀可觉得自己想得有些太过，她低头躲开徐舟野的凝视，从他旁边走出浴室。
将谭琦女朋友的化妆品整理好，又从自己的包里掏出了一张面值千元的商场购物卡放进粉色化妆包里。
工作服是酒吧借用的，但化妆品应该是徐舟野找同事借的。
好心人应该得到好的补偿。
做好这个，她又拿出手机给徐舟野转了两万：
“弄脏了你的西服，不好意思。”
徐闻星提过，徐舟野家境不算好，在外兼职辛苦，那么精致的西装清洗次数有限，两万够他订制一版差不多档次的了。
方汀可转完钱就开始整理包里的东西：“监控的录像准备好了吗？”
确认身份证和录音，她想起刚才徐舟野说过会帮她提供视频证据。
徐舟野低头在看手机，看到转账金额哼笑一声：
“不够啊，学姐。”
他抬头看方汀可，笑得动人。
徐舟野笑得越好看，方汀可就觉得越不正常。
果然，他下一句就说：“初夜的钱，你还没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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