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君千里,终须一别,仲溪午与华浅在城门口依依不舍。
“阿浅,记着我跟你说的事情,万事别逞强,多与我商量。”南方势力盘根错杂,仲溪午不免要万分叮嘱,但又怕远水解不了近火:“多跟师兄商量也行。”
华浅紧紧攥着仲溪午给的玉佩,那可是调动南方暗卫的令牌。
仲溪午竟这般轻而易举地交托给她,纵然未比较过,显而易见的是,她的性命比家主之位更重要。
她这次没有反驳他,只是点点头,并说:“溪午,娘亲那里,我已交托戚姐姐多去陪伴,但终究比不过你的一面,记得要抽空多去看看。”
“还有如今我不在,你不必总是搬公务到木樨居,搬来搬去挺折腾人的。”
“说来说去都没一句事关我的,亏我想着的都是你。”
仲溪午往她的手里塞入一个青色的瓷盆:“这是护肤膏,前几日不忙的事情,特意为你调配的,你试试好不好用。”
竟然是这么好的东西,华浅下意识地想着要与牧遥分享,她打开闻了一下气味,是淡淡的香,欣喜地问他:“还有吗?我给牧遥也送一瓶。”
仲溪午在配方的研究上讲究经方和专方相结合,华浅手里的便是专方,是特意根据她的肤色和体质调配,当然也少不了他的计划。
亏得华浅还这般大方,仲溪午解释道:“这个给她也没用,是为你专门配的。”
“为我专门配的?”
“独一份。“
华浅抓起他的手前后翻看,字字句句都是夸赞:“溪午,我怎么没有你这样一双巧手,你到底还有多少长处是我不知道的。”
瞧着她漾开的笑意,仲溪午趁机将她揽入怀中:“余生漫漫,你总会知道的。”
温暖褪去她衣服上的凉意,华浅突然意识到这个拥抱是在告别,南方路程遥远,下一次重逢便会显得更加珍贵,她的手贴在他的背上轻抚了下:“溪午,还未分别,我竟开始期待重逢。”
谁不是哩?只是他是家主,纵然不舍,作出决定便是覆水难收。
他若是再不舍,他的阿浅该赶不上下一个客栈。
于是他亲手结束这个拥抱:“千芷,林江,照顾好你们主子。”
华浅转身向马车迈过去,头回觉得这几步竟如此难走,走了数步,她又折返回来抱住仲溪午:“刚才你抱了我一下,现下可算让我讨回来了。”
仲溪午展眉一笑:“哪有你这般告别的,不该给我一个期待,好让我一直念着你。”
“让我想想。”华浅很认真地思索后,覆在他的耳畔说:“等我回来,一起去摘星楼。”
仲溪午却靠着她的耳边,声音温柔:“阿浅,不应该是补我一个洞房花烛夜吗?”
“我可没欠你,那天我可是规规矩矩走完所有仪式的。”华浅逐渐习惯夫妻之间说这些,反驳起来也是理直气壮,倒让仲溪午心生歉意。
阿浅,我不知是你,若知是你,我定然不会缺席。
他的心声蕴着拳拳情意,华浅许久听不到回应,唤了他一声:“溪午。”
仲溪午被她拉回思绪,却听到投其所好地退步:“到时候我们再商量。”
“好,到时候商量。”
终究不能让大爷他们多等,华浅这一次头也不回地走上马车,车帘吹起数次,她都不敢去看。
真是平时不会相思,离别才相思。
一想起数日不见,眼泪就在眶里打转。
若是被仲溪午瞧见,定然不许她去了。
但这次历练的机会,她必须去。
扛下这次风波,她才是名副其实的仲氏园主母。
待马车走远,仲溪午才说了一句:“陈渊,回去练武。”
当年有机会跟大爷一起学的时候,他不学。
如今不需要学的时候,他竟执意要学。
陈渊此时虽不懂情为何物,单单看家主为主母设下的一层层保护,他的心底有了答案。
出了煌城有一片森林,许是刚入秋,独有树梢处被染红,在一丛绿叶中分外显眼。
华浅一行进入树林的时候,有一只鸽子闯入她的马车。
“偌大的林子,怎么偏往我们的马车钻。”千芷抓着它,心想定然是迷路了,正要放生时,被华浅制止:“千芷,慢着,它的腿下绑着信。”
千芷这才转移目光,取下信递给华浅:“这才离开,家主就给你写信了?”
华浅摸了摸那青色的瓷瓶,唇畔笑靥如花:“写信倒是其次,怕是寄信也费了不少心思。”
以香传信,也只有香药世家的家主能想得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