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少玄从身后环住我,垂首轻嗅。
说出的话一本正经:「陛下长高了。」
然而我有读心术,听见这乱臣贼子在心中喟叹:
「陛下好香。」
我:……
「在此之前,我有一事想问陛下。」
裴少玄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恋恋不舍地放开了我。
他有些疑惑地从奏折下拎出一块宽宽的白布。
看清楚那是什么东西之后,我呼吸停滞了一瞬。
——我藏得好好的裹胸布,怎么被他找到了?
裴少玄紧紧地盯着我,目光幽深。
「陛下可否解释,这是何物?」
「这、这是……」
不会吧,这么快就要掉马了?
我下意识地别了一瞬眼,突然灵机一动。
「这是——」
我梗着脖子,深吸了一口气:
「这是朕偷偷地藏起来的白绫!」
裴少玄这下结结实实地愣住了。
他估计心中震惊又无语,我好半天没听见声音。
裴少玄欲言又止:「陛下这是何意?」
我黯然垂泪:「摄政王狼子野心,掌印也不相信朕,哪日众叛亲离,朕就用它送自己归西。」
令人尴尬的几秒沉默后。
我掀起眼皮,偷偷地瞄了一眼。
却撞进这人笑意深深的眼瞳。
「陛下真可爱。」
「听说陛下昨日摔了一跤,磕坏了脑袋。」
「这样一看……还真是像啊。」
好家伙,我直接好家伙。
裴少玄轻声地叹息,突然半蹲下来。
他看着我,神色是难得的认真。
「杂家永远不会背叛陛下。」
我怔愣:「为何?」
他看着我,却不说话。
直到裴少玄施施然地离去,我都没缓过神来。
原主好像与裴少玄……有旧情?
我用力地摁着脑袋,企图想起一些原主的记忆。
却一无所获。
「陛、陛下……」
小太监怯怯地出声,呈来一个画匣。
「摄、摄政王派人送来了各家贵女的画像,请陛下挑选。」
!
我精神一振。
美女姐姐!我来了!
然而我定睛一看,愣了下,心情有些复杂。
不信邪,又抽了一张。
一张,一张,又一张。
不是丑如夜叉,就是歪鼻斜眼。
一沓画像抽到底,都没有一张长相正常的。
……
我一言难尽地合上木匣。
小太监见我满脸麻木,还是战战兢兢地为摄政王传话。
「京中适龄的世家贵女都在这里了。」
「摄、摄政王问陛下有无合眼的女子?」
我闭了闭眼,咬牙切齿。
「皇叔尚未娶亲,朕岂敢在皇叔之前选妃?」
我指了指画匣,实在气不过。
「传朕口谕,皇叔若是看上哪个女子,朕为他赐婚!」
小太监愣了,没想到我这个傀儡皇帝敢硬刚摄政王。
我睨他一眼:「愣着干什么,快去!」
还没嘚瑟过几日,我迅速地吃到了苦头。
刚下朝,我就被沈逸清拎去温书。
他沉着一张脸,转着手上的戒尺不发一言。
「阿砚真是翅膀硬了,那阉人又和他说了什么?」
「实在不行,这皇位就换一个人坐,将阿砚囚在我府中,只能见我一人。」
啊啊啊啊啊,掌印救命!
我如坐针毡,面前的书愣是一个字都看不进去。
早春微凉,我愣是出了一身薄汗。
「嘶。」
手臂上突然传来钝痛,我僵硬地垂眼,一柄紫檀戒尺落在皮肉上。
「陛下,专心。」
沈逸清语气淡淡,收回戒尺。
我看着雪白皮肤上迅速地浮起的红印子,心中将沈逸清的祖宗十八代都骂了个遍。
「怎么低着头不说话?是哭了吗?」
「难道是我下手重了?」
他面上却凶狠得很:「陛下在发什么愣,今日是不想将这书温完了?」
手上被他一戒尺抽得疼得很,又被他一凶。
这具身体娇气得很,还未等我反应过来,眼泪已经扑簌簌地落了下来。
沈逸清依旧沉着脸。
手中却戒尺一滞,他看着我下巴上挂着的泪珠子没说话。
「好罢,都是我的错。」
「祖宗,别哭了。」
我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眼睫一眨,泪珠子又掉下来了。
沈逸清霍然起身,在我面前单膝地跪下了。
「臣知罪,听凭陛下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