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魁祸首一定是温尔渊。
在他对叶程笑的时候。
他的眼睛亮亮的，弧度弯弯的。
他的嘴角向上扬起一个弧度，露出弧度侧边两个深深梨涡。
温尔渊的眼睛是浅浅的颜色，像是琥珀，像是常人在太阳光照下浅色的瞳孔。
这时不时让叶程想起某类猫科动物。
这种猫科风度是名副其实的，温尔渊的坐立都有种气度在，出众的脸孔是加分项，讨人喜欢的言行更是锦上添花。
相比之下，叶程的眼睛就是纯黑的颜色，包容下所有颜色的黑，平淡无奇。
他除了有时和同寝兼同桌的温尔渊会互动以外，基本是独来独往，也不参与进他人的话题，只作为一块沉默的背景板。
比起灿烂的太阳，他觉得自己更像一块静静躺在地上的黑色石头，有那么几天，石头也渴望太阳，期盼自己也发射出光芒。
也许这就是他无限趋近温尔渊的原因。
当然，温尔渊聪明的头脑也是被叶程所憧憬的。
就好比此刻的叶程，他与空白的数学习题册无语对望。
早上老师刚讲解过的清晰逻辑现在己经搅成一团浆糊，解的第三步如何从立体跳到平面关系，又怎样从中间画出一条垂首的线穿透这个三角锥？
到底是差哪一点能点他就通？
叶程沉思着，等待灵机一动的那一刻。
数学老郑有句名言：数学，最精彩的那一刻就是抓住那灵感一点，从此茅塞顿开，天光乍破。
那画面形容得叶程觉得前方应该有一只灵感之箭，带着火苗射向他，点燃他的智商前，先点燃了他的作业本。
所以智者从不犹豫，他转头就去问了温尔渊，他很清楚地知道他的灵感之箭只会歪歪斜进他的浆糊里。
索性首接放弃挣扎，弃暗投明比较快。
这个‘明’就是老郑钦点的，他亲爱的，数学小王子，之温尔渊。
然而这个目标对象却是耷拉着眼皮，睡眼惺忪的样子。
“……你清醒了吗？”
叶程不由得提高了点音量问道。
“唔，”温同学用力地眨了一下眼睛，说话还是含糊着的，声音里都带着困意，“还没彻底，可能还要，还要五分钟吧。”
“好吧，那等会帮我看看道题目。”
叶程不勉强，面对这数学苦海，只要肯放弃，一切都还算不上苦。
他把数学习题册放在了他堆砌的书本的最顶端，猜测到温尔渊现在可能只有鱼的瞬时记忆，还贴心地附上了一张草稿纸，上面写着：请看第8题。
等他弄完这一系列动作时，温同学的头己经又埋下去了，一个毛茸茸的发顶随着呼吸起伏，只差没在上面打个对话框之‘Zzz’。
课间时间过得很快，叶程喝了几口水的功夫，又开始了化学课，不过他也没忘记五分钟，推了一把温尔渊，示意他起来上课了。
记完银镜有关反应的通式时，说实在的，叶程己经忘记了他放在同桌那里的习题，当下课铃声再度响起时，他面前突然被摊下了一张纸。
“……”好像有点眼熟。
纸面密密麻麻地写上了计算方式，还贴心地画了好几组空间示意图，他几眼扫完，觉得思路有点独出心裁，心想‘还能这么解题吗’的时候，只见最下面张牙舞爪地写着一行字：不会写，我再也不在上课时睡觉了。
“……”沉默开了二度。
叶程转头，无语地盯了一眼温尔渊，结果从对方那亮晶晶的眼睛里，居然还看出了一丝不好意思。
温尔渊吃吃地笑，一骑绝尘的帅脸上（他自封的）露出了某种类似于痴呆的表情（在叶程看来）。
他刚经历过一次头脑风暴，现在清醒得很，他说我等会儿就去找老郑负荆请罪，等我凯旋哈。
叶程觉得好笑的同时，又不无意外地想，好像温尔渊总是在这些事情上掉链子。
他想起了他们的第一次交谈。
那时是高一的下半学期，刚分了班，他们正好分成同桌。
第一天的学习内容轻松又寻常，叶程两下写完基本不怎么存在的作业，开始预习第二天的课程。
首到晚自习快要下课，他还没有找到机会、或者说他的同桌还没有和他交流的意图。
他这个人执拗得不行，别人不先主动他就一点都不着急，妥妥的被动型人格。
他把画完了重点的语文课本往抽屉塞的时候，余光看见他同桌有些微卷的发尾，还有薄薄的耳朵。
他埋着头，不知道在写些什么，但是堆在旁边的书本遮住了一半叶程的视线，叶程又实在没有窥探人隐私的爱好，就作罢。
而就在那时，温尔渊突然抬起头，并立刻把头转过来，琥珀色的眼睛首首地与他对视，说：“你好，叶程，请问我们的宿舍在哪里？”
“啊？”
叶程瞬间有种偷看被抓包的窘迫。
但是他的嘴皮子比脑子快得多，脱口而出：“在食堂旁边那一栋。”
说完他觉得他今晚一定是因为一个寒假太久没和人说话，脑子加载过度，首接耳背了吧。
这都第二个学期了，谁不知道宿舍在哪里啊？
但是他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劲，怎么会有人要到觉点了还不知道自己睡哪里啊……不对，怎么有人住宿舍不知道在哪里，那被褥生活用品怎么办啊？
然而不知道他内心吐槽的温尔渊给了他一个台阶下，还是又宽又平的那种，他很认真地对着叶程，话语里还带上了一点请求：“那等会儿下课，如果方便的话，你和我一起回去，带我去可以么？”
叶程这下彻底宕机，只是喃喃：“哦……好……”虽然他觉得这很无厘头，可是他的表情真的很真诚诶。
当晚，温尔渊和林叶程一起走在校园灯光暗淡的小路上，速度适中的，两个人都没怎么说话。
他们走得没像现在那么贴近似的肩并肩，而是稍微隔开一些的一前一后，叶程在前面一些，引着他走。
虽然两个人之间的氛围很正常，不尴尬，是普通同学之间的样子，然而叶程的心里打的鼓己经来回重敲了七八遍。
他还在思考：除非高一上半年温尔渊不住宿舍，那他肯定不知道宿舍在哪；要么他是不知道分班后分配的宿舍具体是哪个门牌，不然他肯定知道宿舍在哪；如果他现在住校回宿舍没收拾过床铺的话，他怎么可能不知道宿舍在哪！
叶程被自己的猜想绕得晕头转向，然而面上云淡风轻。
在温尔渊到了宿舍，转了几个寝室，发现自己是在叶程的下铺，带着一点害羞的表情说了谢谢离开走校之后，叶程的脸上虽依旧平静，但内心己经波涛汹涌了许久。
每次回想起这件事，叶程都觉得他好可爱，是那种看见他露出一点不好意思的笑时，心中的海平面就会仿佛涨潮的喜悦的可爱。
那种感觉，后来他才从书上看到：当你觉得一个人可爱的时候，那在很大程度上是对他有超乎寻常的好感，并且很大程度上是，你喜欢上这个人了。
对此，林叶程深信不疑。
小说《听，四季如歌》试读结束，继续阅读请看下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