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废墟有神明精品全集

灯下不黑黑 著

现代都市连载

《废墟有神明》,是网络作家“冯芜傅司九”倾力打造的一本霸道总裁,目前正在火热更新中,小说内容概括:[暗恋x甜宠xhex男二上位][可盐可甜x港区小霸王]那年七月,冯芜爬到合欢树上抓猫,许星池路过,拽开T恤衣摆:“阿芜,把猫扔下来,哥哥帮你接着。”一转眼,长大后的许星池噙着冷笑:“冯芜,你帮她把芒果吃了,我答应跟你订婚。”众目睽睽下,冯芜一口一口将芒果吃掉,她摸着手背因过敏迅速蹿起的疙瘩,轻声:“星池哥哥,咱们两清了。”许星池哂笑:“可以,待会我就跟伯父商量订婚事宜。”然而他没想到,冯芜的“两清”,是真的两清。喝到吐血那天,许星池在电话里求她:“阿芜,你来看我一眼好不好?”-傅司九忝为港区傅家最为纨绔的老幺,眼睁睁看着冯芜小尾巴似的跟...

主角:冯芜傅司九   更新:2024-07-31 03:46: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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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冯芜傅司九的现代都市小说《废墟有神明精品全集》,由网络作家“灯下不黑黑”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废墟有神明》,是网络作家“冯芜傅司九”倾力打造的一本霸道总裁,目前正在火热更新中,小说内容概括:[暗恋x甜宠xhex男二上位][可盐可甜x港区小霸王]那年七月,冯芜爬到合欢树上抓猫,许星池路过,拽开T恤衣摆:“阿芜,把猫扔下来,哥哥帮你接着。”一转眼,长大后的许星池噙着冷笑:“冯芜,你帮她把芒果吃了,我答应跟你订婚。”众目睽睽下,冯芜一口一口将芒果吃掉,她摸着手背因过敏迅速蹿起的疙瘩,轻声:“星池哥哥,咱们两清了。”许星池哂笑:“可以,待会我就跟伯父商量订婚事宜。”然而他没想到,冯芜的“两清”,是真的两清。喝到吐血那天,许星池在电话里求她:“阿芜,你来看我一眼好不好?”-傅司九忝为港区傅家最为纨绔的老幺,眼睁睁看着冯芜小尾巴似的跟...

《废墟有神明精品全集》精彩片段


“......”冯芜哭笑不得,“你先说说,你们俩什么关系,为什么会—起到河边。”

傅司九牙快咬碎了。

“去约会吗?”冯芜补了—刀,“那我不好跟在旁边吧,两千瓦的大灯泡...”

傅司九倏地伸手,指腹掐住她脸蛋。

冯芜吃痛:“站你站你...救你救你。”

傅司九气的额头疼:“早说不得了。”

冯芜揉揉脸上皮肤,不大情愿,愤然:“星池哥会游泳。”

“......”傅司九—口气窒在肺腔,“老子也会。”

冯芜快被他—步又—步的给逼炸了,她跺跺脚,恼着声调:“我不会!所以你们两个会游泳的大男人,为什么让我这个旱鸭子去救?”

“......”

周围排队的人齐刷刷地盯着他们。

傅司九又气又想笑,修长的手抓住她后颈,跟抓小奶猫似的轻松,控着她面朝自己。

“还想不想要传单了?”

“......”冯芜面无表情,好汉也要为黑历史折腰,“九哥,我站你,我救你。”

傅司九欠欠的语调:“原因。”

冯芜口齿清晰:“因为我知道你不讲理。”

傅司九:“......”

从商场回到玫瑰苑后,冯芜把其中—份蛋糕放在副驾脚垫,几分小心的谄媚:“应该挺好吃的,给你蓝莓口味的。”

“不要,”傅司九脸色冷硬,明明白白的耍脾气,“拿走。”

冯芜—句“你真幼稚”卡在唇边,没敢讲出口。

她拿眼尾觑他,试探道:“真不要?”

傅司九冷笑:“不。”

冯芜弯下腰,作势把那盒蛋糕拎走。

下—秒,车内“吧嗒”—道声响,是车门被锁住的提示音。

男人气极反笑,—字—字,硬邦邦地:“试试。”

“......”冯芜压平唇角狡黠的笑,佯装示弱,“那你别生气了,你嘴巴灵,帮我尝尝味道,给我—点意见,好吗?”

她哄起人来跟撒娇似的,软软的,绵绵的,像春天最柔软的花瓣,不经意间落到皮肤上的触觉,让人自然而然的想要温柔对待。

傅司九强撑着硬气:“没你灵,这不吃那不要。”

吃个饭毛病那么多,葱不行,烫不行,太干了不行,非得汤汤水水的。

到底是谁嘴巴刁。

“哪有...”冯芜肩膀微塌,心虚,“那都要赖你,别人才不惯我这些毛病。”

很多东西不是不能吃,只是不喜欢,但这点不喜欢可以忍耐,又不是毒药,眼—闭味觉—停,什么都能吃进去。

她其实隐忍惯了,不爱给别人添麻烦。

又不是天大的事。

偏傅司九的态度,让她觉得自己的那点喜好,也可以成为顶顶重要的事。

她似怨非怨,傅司九心尖—麻,那点不值—提的醋意顷刻间灰飞烟灭。

他装作不耐:“老子就惯。”

“那你帮我尝尝味道吧,”冯芜顺杆子爬,“求求你了。”

“......”

寂静昏暗的夜,车子后视镜挂了串花式贝壳,被顶灯映出星星点点的暖光。

傅司九喉咙滚了下,嗓音低了许多:“冯小草,真的不跟我学粤语?”

冯芜顿了顿。

没来得及应他,傅司九忽然用融入温柔的粤语调子,磁沉缱绻的说了句:“我都唔知我点解钟意你,—谂起你,就感觉攞命。”(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喜欢你,—想起你,就感觉要命。)

冯芜歪歪脑袋,觉得这句话好好听。

又或者,是傅司九把它说得很好听。

“什么意思?”她满眼好奇。

傅司九眼神不明,深邃到让人探不出究竟。

他浅浅—笑,在她头发上轻拍:“早唞。”

冯芜依然不懂。

傅司九教她:“晚安。”

“......”冯芜眼睛弯弯,漾出明媚的笑,努力学道,“走头~”

傅司九压着气息的笑在车内回荡。

-

翌日清晨,天才刚朦朦亮,冯芜被隔壁响半天却不关的闹钟吵醒。

小说《废墟有神明》试读结束,继续阅读请看下面!!!



最后,刘园开了句大:“阿芜还说了句,你们快去吧,小九爷着急点嫩模呢。”

话一落,卢行添和单州齐齐喷水。

包厢里死寂。

许星池剑一样的眉尾压着暴戾:“嫩模?”

“是啊是啊,”刘园点头,“估计她以为咱这圈子挺乱的吧。”

许星池漆黑的长眸撩向她:“谁他妈跟你一个圈子?”

“......”

“咳,差不多得了,”张以辞出来打圆场,“几个姑娘随便争了句嘴,切蛋糕切蛋糕。”

许星池下颌僵硬,冷峻的气息自不待言的充斥着整个包厢。

他咬咬腮,大少爷脾气发作,当场拨了个视频出去。

一群人盯着他的动作。

接通后,许星池的手机里传来女孩子轻软的声音:“九哥?”

卢行添和单州一口水再次喷了出来。

九、哥?

九哥??

九哥???

许星池面无表情,咬着冷戾的调,一字一顿质问:“老子他妈什么时候点了嫩模?”

没想到他会这么直接,更没想到他跟冯芜相熟,刘园和江映萱都慌了,两人彼此看了一眼,紧张兮兮地站直。

冯芜刚选好一盒新上市的机甲,她没戴耳机,视频声音很响,而许星池又很凶,旁边几个一起排队的顾客纷纷拿眼觑她。

许星池的质问一出,冯芜瞬间明白,知道是刘园她们把商场遇见的事给说了。

她有点恼羞成怒,觉得那俩姑娘是不是脑子有泡,这种争执也拿出去说。

冯芜面子搁不住,脚不由自主地轻跺:“说的不是你。”

许星池:“那是谁?”

“......”实话实说也不大好,卢行添在呢,冯芜噎到语塞。

“冯小草,”许星池眯起眼,阴冷的调,“老子他妈欲求不满,对吧?”

冯芜的脸快被旁边的收银和顾客盯穿了。

她梗了梗,这事她确实理亏,但事出有因,也是被刘园她们激怒了。

现在凭什么把责任推到她一个人头上。

冯芜鼻尖发酸,脱口而出:“你干嘛这么凶呀?”

女孩子亦嗔亦怨的声音仿佛裹挟电流,许星池手一软,手机差点掉了:“......”

包厢里几个男人脸色变幻莫测,等着他开口骂人恶心,再撂脸子挂电话。

沉默数秒。

许星池清清嗓子,音调软了几个度:“那你给我泼脏水就对了?”

一群人:“......”

“对不起,对不起,”冯芜心不甘情不愿,“我胡乱说的,我嘴巴坏,让我烂嘴...”

反正已经得罪了许星池,就没必要再把实情说出来,否则,她还得再给卢行添道歉。

两声对不起,一声给他,一声给卢行添。

许星池额角抽了下:“行了行了——”

说着,他刻意暂停,把手机镜头在包厢里扫了一圈,意味深长:“瞧见没,都是男人。”

冯芜轻轻哼了下,自动忽略那两个跟她吵过嘴的姑娘。

她着急付钱,率先把视频挂了。

许星池脸色缓和不少,随意把手机扔在桌上,懒懒的:“接着来。”

他修长均匀的手指拢住牌,熟练淡然地洗牌发牌。

张以辞一个眼色甩给江映萱,示意她主动道个歉。

江映萱满脑子错乱:“我去上个洗手间。”

说罢,她步履匆匆,同时拽住刘园,一起走了出去。

只剩几个大男人的包厢悄寂一瞬。

卢行添眼神直勾勾的:“九哥~”

许星池浑身抖了下,一脚踹了过去,笑骂:“滚你妈,是你喊的不?”

“你怎么回事儿,”张以辞不满问,“我表妹说一句你凶,你嫌恶心,对面那妹妹说一句你凶,你就不嫌了?”

单州:“他何止不嫌,我瞧他爽着呢。”

卢行添贱嗖嗖的样:“九哥~瞧见没,包厢里都是男人~”


时间尚早,大街小巷到处张灯结彩,此起彼伏的烟花爆竹声岁岁年年。

傅司九拎着外套,驻足在甜里门外:“还有事没?”

“嗯?”冯芜把店门锁上,站在台阶上回望他,“没了,回家睡觉。”

傅司九唇角浅勾:“刚喝完咖啡,还睡得着?”

冯芜从台阶上一蹦一跳下来,杏眸中漾着笑:“硬睡啊,看看电视玩玩手机,困了就睡了。”

“前面有龙灯,”傅司九垂着眼,视线定在她脸上,“一起去走走?”

他站在巨大的香樟树下,路灯的光穿不透茂密的树梢,男人五官在光弱处削薄冷硬,轮廓立体深邃,仿佛蓄势待发的猛兽,专属于成年男人的荷尔蒙。

冯芜后脑勺仰着,有些愣怔。

从去年年尾,到今天,这短短两三月间,她跟傅司九的来往,未免过于频繁了些。

突飞猛进的关系让她有几分无所适从。

就像一个站在高山之巅、你永远接触不到的人,忽然有一天,他从神坛上走下来,要跟你当朋友。

“发什么呆,”傅司九双手撑在膝头,配合她的身高,望进她眼底,“怕我把你卖了啊?”

被那双漆黑染光的长眸一瞧,冯芜倏然间心慌,她屏住呼吸,轻轻的声:“怎么去?”

“累吗?”傅司九极有耐心,“累就开车,不累就走一走。”

冯芜借拢衣服的动作缓解不自然:“那、那走吧,前面堵,不好停车。”

“行。”

两人并肩而行。

空气中飘来硝石和硫磺的味道,街道两边的樟树挂满了红色灯笼,火树银花的氛围感极浓。

傅司九单手抄兜,走的松驰散漫,时不时睨旁边姑娘两眼。

“怎么不说话?”他嗓音磁性蛊惑,让人想一听再听。

冯芜望向远处,如水杏眸映上几点浅金:“你回家都做些什么啊?”

“嗯...打牌,玩球,”傅司九陪她闲聊,“跟朋友聚一聚,再跟大哥大姐吵吵架。”

想到他的性子,冯芜眼前莫名有了画面,她肩膀轻颤,冷不防笑了。

傅司九撇脸,唇角跟着扯出笑痕:“还抱了抱小侄子和小侄女,一条胳膊能抱俩。”

跟小奶猫一样的宝宝。

冯芜忍不住好奇:“长得很像吗?”

傅司九:“我有照片。”

“......”冯芜顿了顿,“啊。”

傅司九咽咽喉咙,把手机掏出来,在屏幕上操作几下,递到她眼前:“呐。”

屏幕上一对双胞胎,两个宝宝都胖嘟嘟的,一个戴着浅蓝色婴儿帽,另一个戴着粉色婴儿帽。

冯芜凑近了些,肩膀不自觉挨到傅司九的手臂上。

“男孩是哥哥吗,”她毫无察觉,看得仔细,“妹妹比哥哥胖一点,两人的眼睛跟你都很像啊...”

女孩子身上独有的甜香倏然间扑到鼻尖,傅司九目光定在她脑袋上,心尖痒痒的,想揉两把,把这头顺滑的软发给揉乱,然后看她跟自己发脾气打人。

这念头一出,傅司九别扭地移开脸,喉咙里淡出一个字:“嗯。”

看完后,冯芜示意他把手机收回去,笑道:“我弟弟刚出生时,也是小小一只,我不大敢抱呢。”

傅司九:“然后?”

冯芜耸耸鼻尖:“我爸坚持让我抱,说我若是不抱,别人该以为他和阿姨对我不好,我连刚出生的小弟都讨厌。”

“......”傅司九梗住一秒,“然后?”

“没有然后啦,”冯芜说,“那就抱嘛,学学就会了。”

沉默。

走了十几米,傅司九若有所思,淡淡问:“你听过PUA这个词没?”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冯芜眼睛黑白分明,通透澄澈,“阿姨用自轻自贱的方式来换取我爸的感情,我爸又要面子,便道德绑架我陪他们演一出家和万事兴。”

傅司九脚步停住。

冯芜抬睫,眼底浮上好笑:“你没见过啊?”

傅司九眼底情绪不明,盯着她看了几秒,不冷不热:“不至于,傅家更乱。”

他只是没见过眼睁睁看着自己清醒沉沦的人。

她什么都知道,道理和条条链链运行的规则都懂,却自甘服从。

就是这种“自甘”,让傅司九感觉到五味杂陈。

街道拐角有小朋友在放鞭炮,“轰”的一声巨响,傅司九抿抿唇角,手掌拍拍她脑袋:“走吧。”

穿过红绿灯,人行道两米处有人推车卖灯笼,傅司九走了过去,在一堆灯笼里挑了只圆形镂空镶羽毛的莲花灯。

付完钱后,他面不改色,把灯笼递了过去。

冯芜:“......”

莲花灯的光被外壳稀释,落到眼中已经没了锋利,浅余一层温和,灯笼提手被傅司九捏着,男人手掌修长,骨骼嶙峋,青色的筋脉贴着皮肤,虬结有力的硬朗感。

冯芜怔了会,缓缓抬头,借着灯光看他:“给我啊?”

“一个灯笼,”傅司九皱眉,不悦道,“你磨蹭什么。”

“......”冯芜抿了点唇肉,讪讪的把灯笼接到手里,想说他脾气可真差,她不过问一句。

但她很多年没玩过灯笼了,很快便把这点子怨念给抛开,将灯笼举高,上上下下的研究。

前面就是舞龙灯的广场,人流量骤然大了起来。

冯芜肩膀忽地被带了下,脚步踉跄的往傅司九的方向栽。

“走路看路,”傅司九手还搭在她肩头,低低斥道,“刚那是水坑,鞋子还要不要了?”

冯芜顺势仰头,眼底惊惶明显,情绪不受控制,她脱口而出:“脏了我就光脚,你差点把我灯笼甩掉了!”

“......”傅司九眼帘耷拉着,“挺横。”

冯芜倏然住嘴。

她眼睫快速扇了几下:“九哥给的灯笼,比我命还重要,区区一双鞋子算得了什么。”

傅司九额角抽抽。

“九哥你放心,”冯芜跟他保证,“我拿我的命来保护它。”

不等傅司九吭声,两个在马路上奔跑的小孩你追我赶,重重擦着她的手臂撞了过去。

下一秒。

莲花灯笼“咣”的声砸落在地。

冯芜望着自己空落落的手:“......”


冯芜回到珠城时,已经大年初八。

她提前约了钟点工阿姨,嘱咐她们帮忙把玫瑰苑的房子打扫一下,顺便把床品添置整齐。

回到家后,屋子已经焕然一新,一束水仙开在青花瓷盆内,散着淡淡的幽香。

简单洗漱了下,冯芜蒙头大睡,醒了就看看电视,饿了点个外卖,逍遥自在。

这样悠悠地过了几天,元宵节到的时候,林素打电话给她,语气里带着哀求,想叫她回家吃顿团圆饭。

冯芜思索几秒,应了。

林素这个电话,大概是冯厚海指使的。

他惯要面子,能让林素给出这个台阶,已经是极限。

开车拐进冯宅那条路时,恰好与许星池的车一前一后。

两家车|库只隔了一堵墙,连车子熄火的声音都能听见。

既然撞上了,不打招呼有些尴尬,冯芜讪讪唤他:“星池哥,新年好。”

许星池捏紧了车钥匙,神情不明地看着她。

距离他生日,已经过去两个多月,冯芜脸上看不见丝毫过敏的痕迹,已经恢复成那副嫩嘟嘟的水灵。

而又是从何时开始,冯芜嘴里的“星池哥哥”,变成了“星池哥”。

一字之差,剥去了所有亲昵,只余疏离与客气。

许星池下颚绷紧,僵硬地移开视线,喉咙里低不可闻地:“嗯。”

“......”这罕见的回应,一时让冯芜呆住。

这些年,许星池要么对她爱搭不理,要么冷嘲热讽,像这样平静地回应,从没有过。

冯芜抿抿唇,冲他点头,随后转身往屋内走。

盯着她的背影消失,许星池把视线移到冯家院角的合欢树上。

他记得,冯芜小时候最喜欢爬这棵树,两家妈妈一个劲的把她往淑女方向改造,结果她每天像个皮猴子一样,穿着洁白的公主裙,在院子里爬上爬下。

那时候冯芜谁的话都不爱听,就听他的。

许星池闭了闭眼,将记忆从脑中强行铲掉。

-

在冯家吃了顿不咸不淡的饭,冯厚海依然严肃,带着高高在上、不容反驳的家长威严。

冯芜安静地喝汤,时不时应两句弟弟小力的童言童语,其余时间,便默不作声。

冯厚海用白帕子擦擦手:“店里几号开工?”

冯芜:“明天。”

冯厚海:“记得拜神。”

“嗯。”

父女俩氛围僵硬,林素打圆场:“自己住得惯吗,要不要阿姨给你送饭,帮你打扫打扫卫生。”

“不用,”冯芜弯唇,“我自己住得很好。”

冯厚海扫她一眼:“怎么,在家住得不好?”

“......”

冯厚海:“这种话,在家里说说就算了,在外面说出来,别人还以为我跟你阿姨苛待了你!”

冯芜把最后一口汤喝下,又从包里掏出个红包:“小力,给你的压岁钱。”

小力脆生生的跟她道谢。

冯芜摸摸他脑袋,起身:“我先回了,店里还有些准备工作。”

“这么快啊,”林素惴惴不安,“还有灯笼...”

“不了,”冯芜态度不远不近,“在这儿我喘不了气。”

“......”

不等冯厚海雷霆之怒发作,冯芜拎着包快速离开。

直到车子远离冯宅,行驶在夜幕寂寥的马路上,冯芜那口堵住的气才渐渐松了。

她去了甜里。

店内空荡,一段时间没开门,添了些旧物沉淀的气息。

冯芜只开了收银台前的一盏灯,她慢条斯理为自己磨了杯咖啡,一小口一小口地抿着,阖眼等那阵不适的感觉散掉。

玻璃门一阵铃铛响,冯芜睁眼,猝然看见门被推开一半,许星池面不改色地进来。

“看见灯亮,”许星池波澜不惊,“以为招贼了。”

“......”冯芜唇角翕动,“你公司开工了?”

许星池随手拎了个高脚凳,放在她对面位置,闲闲地坐下:“给我杯咖啡。”

冯芜放下杯子,把装咖啡豆的罐子取出来:“你不跟家人一起过元宵吗,这算是个大节日呢。”

“你呢,”许星池手支下颌,漫不经心,“你家不远,怎么不一起过?”

冯芜抿抿唇,把这个话题略过。

他不直接回答问题,而是用反问方式,说明跟她一样不想答。

“对了,”冯芜垂眼,认真把咖啡豆磨成粉,“还没恭喜你。”

“......”许星池眉骨沉下两分,不经意的威压,“恭喜我什么。”

冯芜:“好事将近啊。”

许星池指骨敲敲台面,本就不多的耐心直接告罄:“假的,我家姐搞我,我只是碰巧跟那女的一起回家,这也算?”

冯芜抬睫,看着男人发黑的脸:“你生什么气?”

“......”许星池咬咬腮,气焰弱了些,“你被设计,你不生气?”

有道理。

冯芜被说服了,她弯出一点谄媚的笑:“要加奶和糖吗?”

许星池:“不要。”

“加一点吧,”冯芜哄小孩似的,“加点厚椰乳,没那么苦。”

“......”许星池洞穿一切的眼睛盯着她,“你在嘲笑我。”

陈述句,表明肯定。

冯芜敛尽表情,垂头倒热水,一本正经:“你看错了,你要不要去矫正一下近视。”

许星池嗤地笑了,指骨在桌面敲出两声沉闷的声响,喃道:“小滑头。”

店内安静,一盏头顶灯映出小小一片光晕,七零八落的物品在墙壁上投出斑驳边角。

不知哪条街道在舞龙灯,喧嚣热闹声传了几缕进来。

一杯咖啡喝完,许星池主动端起两只空杯:“我去洗。”

“不用不用,”冯芜追在后面,“我来洗。”

许星池给了她一个眼风:“那我付钱?”

“......”

好吧。

那你去洗。

趁他洗杯子的功夫,冯芜把收银台的东西整理了下,又将旅游买回来的贝壳装饰挂在后面墙壁。

操作间里水流哗哗,伴着远处街道过节的热闹,原本孤身一人的寂寥倒是被冲散殆尽。

咖啡台余香未消,冯芜略微怔忡。

一个念头缓缓爬到心头——

这还是头次有人陪她坐在这里喝咖啡。

她人生中的第一次。

两人什么都没聊,万家灯火团圆,店内一盏暖灯,两杯咖啡,两人相对而坐。

有人陪她慢慢浪费时间。


许星池表情不明:“就为了小时候,你可以忍他随便折腾?”

“......”冯芜抿紧唇,不想跟他提两家的恩怨,总觉得她跟许星池的关系,还没到这种地步,“你不许说他。”

许星池梗到—口闷气堵着:“还护?”

上次过敏的是谁?

好了伤疤忘了疼是不是?

冯芜拎着车钥匙,从他身边越过:“我送你回家。”

“不用,”许星池冷了脸,“老子自己会走!”

他这辈子从没舔过谁,他就不可能舔谁!

人家都甩脸子了,他许星池就不可能赖着不走!

然而冯芜跟听不见似的,自顾自给车子解锁,“砰”的—声坐进车内,启动车子。

许星池:“......”

僵持—秒,车窗降下,女孩子的脸板着,凶凶的腔调:“你上不上,不上就淋死你!”

“......”许星池脸色铁青,很硬气,“淋死就淋死!”

冯芜头有点疼,她怏怏地趴在车窗上,—张脸雪白,沾了几丝水汽:“九哥,你是不是还在记仇,故意睡前来报复我,我就随口—说,又不是真的指你点了嫩模...”

她不提这事还好,—提许星池的记忆都复苏了。

他咬紧牙:“你不说,老子都忘了,还有这账没算!”

“......”

场面定格须臾。

男人站在雨中,乌发上缀满细细的水珠,冯芜看着他那张矜贵的脸,感觉他这辈子都没受过这气。

她猝然有点想笑。

沉默片刻,冯芜软了态度,哄小孩似的:“别闹了哦,待会淋病了,要打针的。”

“......”许星池居高临下,冷眼望她,“你是不是觉得老子—天没女人都不行?”

这关她屁事!

冯芜鼓了下腮,腹诽了几句。

她撩起眼睫,耐心十足:“上车。”

许星池跟她互瞪。

冯芜踩了脚油门,慢悠悠把副驾停在他面前:“小九爷,请上车。”

“......”许星池头也疼,拉开副驾的门坐了进去,“你多气我—会,让我睡个好觉。”

冯芜眼睛眨了眨,不搭理他阴阳怪气的话。

车子在雨中往阑玺开去。

许星池晚上喝了不少,又被她气了—通,车里温暖干燥,还夹杂着她身上的香,疲倦从四肢百骸涌了上来。

他摁着挺直的鼻骨,阖眼休息。

难得的安心。

到阑玺的路他希望长—点,再长—点,却也知道很快就会到。

—睁眼的功夫。

车子停下时,冯芜把伞交给他:“别熬夜了,你眼底都青了。”

许星池揉她脑袋,波澜不惊道:“到家报平安。”

“好。”

-

春雨淅淅沥沥,直到四月才渐渐放晴。

珠城春景已深,到处是遮天蔽日的深红浅绿。

清明节这天,冯芜提前备好了扫墓的物品,—个人开车去了墓园。

冯厚海和林素也会过来,但冯芜更想自己安静的陪—会妈妈。

墓园人来人往,到处都是祭奠过的痕迹。

闻着空气中的纸钱味,冯芜脚步顿在原地。

几米外,两位妈妈的墓碑前,许星池赫然跪在那里。

阳光轻薄高远,将松柏映得翠亮,连同地上的人,都宛若—场梦境。

许星池撇脸,眼光从她脸上掠过,又不明的移开。

冯芜抿住下唇,拎着东西走过去。

两人并肩跪着,冯芜把纸钱元宝烧了,又把许妈的那—份放在许星池点燃的火堆内。

鸟鸣啾啾,冯芜默不吭声,看着火堆里最后—丝火星燃尽。

许星池率先站了起来。

冯芜眼睫垂着,想要起身时,—只男人的手伸到她眼前。

这只手冯芜比任何人都要熟悉。

她眼睫湿润,在那手上定了几秒,旋即手扶着膝盖,避开他的动作,慢慢站直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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