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明鉴,臣妾不知这位赵伯父为何要如此污蔑臣妾,皇上一贯仁孝治国,殿下也是宽仁待下,臣妾嫁给殿下,自然也是一样的心,殿下尽可去查,臣妾入府可曾克扣亏待了谁半分?怎么会不许妾室见家里人呢?”
美人落泪总是有用的。
尤其如今大多出门的都是男子,看见了自然心软。
这刚掉了几滴玉珠子,人群中就有人改口了。
姜蕊心里一片冷意,但面上还是继续做戏。
“赵姑娘的事情,臣妾知道,只也有句话要说。”
“娘家问出嫁的女儿借银子,自然是要帮扶的,可赵姑娘自己手里又有几个钱?赵伯父也不该只为儿子着想,难不成女儿就不是亲生的了,自打赵姑娘伺候了殿下,您这一年多借去多少,可曾补贴过女儿?那赵姑娘实在拿不出,又急又内疚,您走后就病倒了,养至今日才好些。”
“前些时候不叫见,一则是她真病了,出不得前厅去见客,总不能叫外男入后院不是?二则也是怕过了病气出去,她自己不肯见,赵伯父若是担心女儿有不妥,大可叫人来与我或是殿下传话,殿下与我都不是不讲理的人,何苦这般大街上拦车,危险且不说,伯父先前说那话,是要叫人都觉得我是妒妇,要逼死我不成?”
说到这里,更像是到了伤心处,秀眉微蹙,眼眶泛红,端的是我见犹怜。
尤其她话里一口一个伯父,正经得皇子妃称妾室的父亲为伯父,也是礼数周全。
相较于那赵家老头上来就不分青红皂白指责哭闹的做派,登时高下立见。
这会子于氏也闻声下车,在后头听了一会子了。
也是想看姜蕊如何应对。
见她虽有几分不熟练,但也拿捏得当,心里也慎重起来。
迅速的调整好神色,走上前去。
今天遇上这种事情无疑是表现自己的好时机,可不能全让皇妃一人占尽了风头。
“殿下,旁的话妾身不敢说,但是妾身与皇妃相处这么些天,皇妃的为人还是知道的,后院里谁不夸赞一句贤良,我倒是想问这位赵老伯一句,您今儿来拦车,到底是找不到人要银子着急,还是真担心女儿呢?”
那赵二到底是个草包,面对接连逼问一时就有些慌了,支支吾吾的不知该说什么。
这一来大家还有什么不懂的。
借银子?哪有老爹问女儿借银子的,估么就是问女儿要去的。
这样的人自然是被瞧不起,一时人群里就传出骂声来。
周蕴将手背在身后,眼神中的冷意散了些。
着实没想到姜蕊能化了这场意外之事,不由得多看了她两眼。
而姜蕊其实也紧张的很,毕竟还是头回这样行事呢,见着差不多了,立即就收了。
毕竟在大街上,闹久了容易多生变数,届时就不好办了。
再者还要赶去宫中赴宴,耽误不得。
于是便转而对着周蕴福了福身子。
“殿下,到底今日还是臣妾年轻,没打理好后院造成的过失,赵姑娘伺候殿下时日也不短了,多少有情分在,没有不帮忙的,妾身愿意拿自己的体己银子给赵伯父拿应急,还请殿下宽恕臣妾。”
不过是几两银子,还是给得起。
一时间,四下围观的人又是夸赞五皇子妃心善,被人污蔑了还出手相助云云。
周蕴伸手扶住她的胳膊,将她拉起来。
“这件事你做的没有错,更没有叫你拿银子的,叫人从账上支些银两给他就是了。”
末了眼神一冷,锐利的扫向地上跪着的人。
“今日之事,皇妃心善,念在你是爱子心切就不治你胡乱污蔑的罪了,拿了银子就回去吧,等赵氏的病养好了,你自然见得着,堂堂皇子府,还不至刁难你。”
可不是,五皇子或是皇子妃若是想刁难,赵家这种人家,随时都能捏死,用得着这样闹么。
有些脑子的人都能明白,这赵家人就是来碰瓷的。
当然,赵家敢来碰瓷皇子府,定然谁在背后指使了,赶时间也来不及再追问,故而待赵二走后,周蕴就派人暗中跟着他去了。
马车上,姜蕊恢复了清冷的模样,擦去脸上的泪痕,长呼一口气。
“累着了?”周蕴微微勾唇,偏头看她。
“嗯。”姜蕊点头,又补充,“从前没见过这样的。”
周蕴饶有兴趣的盯着她,“可我怎么觉得皇妃应对的有模有样,眼泪说掉就掉的。”
他这样一句,谁知面前小姑娘就红了眼眶,将自己白嫩嫩的手伸了出来。
“嬷嬷教的,殿下别学,可疼。”
周蕴顺着往她手上看去,就见那掌心赫然几道细弯的指甲印,显然是掐出来的。
再看小皇妃委屈巴巴的样子,那双柳叶眸含了泪珠子更是叫人心疼。
“我当你是多聪明的!”
周蕴不自觉的咬着牙来了这么一句,眼神也微微暗了几分。
不过嘴上虽责怪,但还是牵住那小手,不轻不重的揉了揉。
某小皇妃面上委屈,心里却暗叹,教习嬷嬷当真厉害,教给她的东西,招招有用,不枉花了那么些银子。
路上被耽搁了一下,等到宫里的时候免不得就晚了。
周蕴先下车,不知对着陈奉说了些什么,而后就带着姜蕊和于氏一起进了设宴的琼华宫。
“五哥怎么来的这样晚,父皇都坐下多时了呢”
刚进厅里,就听得六皇子朗声问了一句。
顺着声音来处望去,姜蕊就瞧见一位面容俊美的少年,若说周蕴是刚毅冷俊,那么六皇子周茗就是有些阴柔之美了。
眼睛往往是人身上最能彰显特点的地方,六皇子就生了一双狐狸眼,天然显得风流狡黠。
周蕴的桃花眸也风流,但却是纯粹清明的那种,不像周茗,总叫人觉得是憋着什么阴狠心思。
比如此刻,上来就给周蕴扣上了一个叫元庆帝久等的大帽子。
“路上遇着些事情耽搁了,还请父皇恕罪。”
周蕴并不看他,只恭敬的对着上首的元庆帝行礼。
姜蕊和于氏自然也跟着一并行礼。
“无妨无妨,快坐下吧。”元庆帝笑着摆手,依旧做慈父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