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周府的偏门出来后,几个雄壮的轿夫抬着鸾轿朝着城西去,随后西个年纪有些大的喜婆 跟在后面。
迎喜的队伍人少,一路上寂静无声,只有有呼啸而过的风吹起骄帘一角,露出喜帕下的盛颜。
周离稚双眸闭着,枕在轿内的暖枕上。
似乎睡得很安详……城西郊外一片竹林环绕,穿过石铺路,首富家的祖坟就在这里。
附近有一处庭院,是供给祭祖时休息的地方,还有一些平日负责打理祖坟的下人住在这里。
雪下得越来越大,似乎要掩盖了来时的路。
鸾轿在庭院门口停下来,两个喜婆扶着周离稚进入厅堂,而后面的两个喜婆则是一路地着黄纸铜钱。
这时,今日的第一声琐喇响起,腔调悠扬深远,隐隐中还带着悲哀,倒是与哭丧时的腔调有些相似。
周离稚被喜帕遮住视线,只能模糊看清人影晃动。
突然一声巨响,是掀棺材盖的声音,瞬间一股凉意,充斥着整个厅堂。
同时还有刺鼻难闻的腐烂味愈发浓烈。
让人忍不住干呕。
棺材里躺着的便是首富小儿子的尸身,也不知是用什么方法保存至今,尸身脸部皱巴巴的、裸露出来的部分皮肤紧紧贴着骨头,像是干尸。
两个喜婆使尽浑身的力气,抵着周离稚靠近棺材。
靠得越近,周离稚越觉得难受,干呕的酸水在喉间打转,就快要吐出来。
被死死抵压在棺材边时,周离稚看清棺材里的干尸人样,以及棺材里铺满的干花香气和干身内部像是五脏六腑的腐烂味袭卷而来,探入鼻息……实在是忍不住了,周离稚鞋尖朝外,伸出右腿,一个横扫,手肘拐动,轻微用力,挣脱两个喜婆的束缚。
这下周离稚也不管什么吉利不吉利的事了,她拽下喜帕首冲厅堂外,用力呼吸着新鲜空气。
厅堂里的人慌了,以为周离雅要逃跑,大喊着:“抓住少夫人。”
一时间,整个庭院的人都包围住了周离稚,水泄不通。
这局势换作一般女子,恐怕早己无力反击。
但周离稚却没有一点害怕的样子,她面色平淡如水,像是在思索着什么。
“夫人,你就乖乖“陪”着小少爷吧”一个喜婆趁机凑近周离稚,一把抓住了周离稚的手臂,甚至喜婆的指甲隔着婚服用力到掐进周离稚的皮肤里。
喜婆露出得意的笑:“快上啊,还摆着干嘛。”
他们是专门从事这一行的,无论多犟的姑娘,只要到他们手上,就没有一桩不成功的阴婚。
同样,他们所获得的报酬也是一笔不菲的数目。
正涌着冲向前的人群却突然感到脸上一热,是血!
方才就在人群涌动之际,周离稚用另一只手,拔下头上的珠簪,反手用力扎进喜婆的脖颈里,再迅速拔出,飞掷朝向另一个壮汉,首首插穿那人眼睛。
喜婆脖颈上的伤口很深,鲜红的血立马就喷涌出来,洒了一地。
和壮汉一样,痛得倒在地上颤抖,发出撕裂的喊叫。
众人惊住,不敢动弹。
眼看着周离稚走向喜婆。
绣花鞋踩在喜婆紧紧捂住伤口止血的手上。
“啊——!”
喜婆带着苍老的哭腔求饶。
但周离稚视若无睹,一脚踢开她的手,鲜血瞬间止不住的流,摊了一地的血。
血腥味开始在空中弥漫,眼睛受伤的壮汉见状,立马爬起来。
他的受伤的左眼己经变成一个血洞,流出来的血染红了半张脸,看起来的是恐怖。
“抄家伙,把这死娘们劈成两半。”
“上、全都上。”
很快,持着刀剑的人,狠厉的向周离稚发起进攻。
周离稚接连躲避,一个侧身闪到墙角。
或许是有恃无恐,连剩余的三个喜婆都虎视眈眈的向周离稚逼近。
周离稚余光扫过,围攻的人群,看来人都到齐了。
那么接下来就斩草除根……顷刻间,周离稚鞋尖扫起墙角下堆积的雪,往最围在前的一人脸上去。
在那人抬手遮挡时,周离稚迅速闪到他身侧,擒住他的手腕,往回转,剑尖朝向那人腹部,用力一刺。
没想到会被反杀的这人,眼神错愕,来不及反应,就被周离稚顺势夺过剑,一脚踹倒。
凛冽的寒光凝在剑尖的血滴上——血色掩埋于漫天飞雪中,寒风冷峻,厅堂燃起大火,烈焰焚烧。
寒梅迎着傲雪独自绽放, 空气之中隐约混合着一股梅花的清香。
周离稚顶着寒风刺骨一路行至周府。
“开门……”周离稚伸手重重捶在周府紧闭的大门上,但却无人回应。
“开……开门……”周离稚走了一天一夜,到底不过是才及笈,此时周离稚觉得身心疲惫,浑身乏力。
依旧无人回应,渐渐有路人注意到,开始在街上聚起来。
“之前也没见过这小娘子啊,周府老爷新纳的小妾吗?”
“大冬天的,人还进不去家门,怪可怜的。”
“你也不看看那姑娘穿的单薄,搁这雪天里谁受得了啊。”
………………………………有人附和,也有人猜疑,却无一人伸出援手。
终于门里面总算有动静。
“小姐,雪地冷快起来吧”出来的几个小丫鬟架着周离稚的手往里拖后,关上了大门。
寒香阁里,比外面的风雪好多了,大抵是刚刚燃起暖炉,周离稚还是感觉到很冷。
她瑟瑟发抖的缩在衾被里,汲取着暖意,用手上下搓弄。
“我的鸟呢?”周离稚询问着,打量屋里哪都没看见那只死鸟。
“小姐嫁人了,那种东西自然是不能随便带的。”
小丫鬟理所当然的说着。
只当是这周离稚偷偷逃婚跑回来,大夫人肯定是饶不了她的。
“最后一遍,我的鸟在哪里?”
周离稚厉声道“不然把你们也杀了。”
小丫鬟自然是不信的,甚至还露出一抹鄙夷的眼神,也不知道是这柔柔弱弱的“小姐”能挨得住他们几下呢。
但有个会使眼色的丫鬟,瞥见大夫人一行人匆匆忙忙的朝这边赶来,她立马朝另一个丫鬟使了一个眼神。
两人立马会意,“扑”的一下就跪在地上,说着都是奴婢的错,眼眶里甚至泛起了泪花。
这番场面,周离稚自然是没见过的。
她冷冷的扫过原本还想着既然她们想跪就跪着好了。
结果下一刻,大夫人就大声呵斥:“你怎么这么胆大包天!!
这才不过一夜你就自己跑回来,还有没有礼数!
我周家的脸都让你给丢尽了。”
“我只是来带我的鸟走。”
“你还真是反了,”大夫人准备给周离稚一点教训.,上去就是一巴掌。
但没有预想中响亮的声音发出。
周离稚硬生生接住大夫人打过来的巴掌,她的手虽小,但握得很紧像是要捏断手腕一样。
“松手,小兔崽子!!!”
大夫人用力挣开不了,只好破口大骂起来。
“我是你亲娘,你都这样下手,留着你就是个祸害。”
周离稚怔然……祸害吗?
也有人说她在师父身边就是祸害。
不过没关系她也可以像杀掉那人一样,杀掉大夫人。